林家村,林府西側院牆外。
日頭西斜,昏黃的光線穿過稀疏的柳枝,在青石路面上投下斑駁搖晃的鬼影。空氣裡那股子揮之不去的血腥混著陰冷土腥氣,燻得人腦仁發脹。文才和秋生,兩個奉命看守林府外圍、防止村民誤入的“門神”,此刻正百無聊賴地蹲在牆根下。
“唉…悶死個人了!”文才撓了撓被蚊子咬出幾個大包的脖子,胖臉上滿是煩躁,“師父和小師叔祖在裡面跟鬼鬥法,咱們倆倒好,在這喂蚊子!連個鬼影子都瞧不見!”
秋生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背靠著冰冷的院牆,一雙眼睛卻賊溜溜地四下亂瞟。他目光掃過不遠處那扇緊閉的、貼著褪色符紙的側門,又落到門旁地上散落的幾片燒焦的紙錢碎片上,腦子裡不知怎的,就想起茶館裡聽來的那些關於新娘子上吊、紅白撞煞的邪乎事。
“喂,胖子,”秋生用胳膊肘捅了捅文才,壓低聲音,帶著點不懷好意的興奮,“你說…那新娘子…是不是真在裡面?穿著大紅嫁衣…吊在房樑上?”
文才渾身一哆嗦,臉都白了:“呸呸呸!你…你少胡說八道!師父說了,那地方邪門得很!沾都不能沾!”
“瞧你那點膽子!”秋生嗤笑一聲,眼珠子一轉,壞水冒了上來,“師父只說不能進去,又沒說不能…試試?你看地上這些紙錢灰…還有這符紙…嘖嘖,陰氣重得很啊!要不…咱們試試招魂?看能不能把那新娘子…請出來聊聊?”
“你瘋了?!”文才嚇得差點跳起來,一把抓住秋生的胳膊,“師父知道了非扒了我們的皮不可!”
“怕什麼!”秋生甩開他的手,一臉不屑,“就玩玩!用最基礎的‘引魂香’!點根香,念念咒,招個遊魂野鬼問個路而已!咱們離得這麼遠,能招來啥?頂多是個沒腳的小鬼!再說了…”他拍了拍胸口那件略顯陳舊、卻隱隱有微弱靈光流轉的杏黃道袍,“看見沒?小師叔祖給的‘辟邪袍’!下品法器!護身用的!怕啥?”
文才看著秋生身上那件道袍,又看看地上那些詭異的紙灰,心裡七上八下。恐懼壓不住那點被勾起來的好奇和一絲僥倖。他嚥了口唾沫,聲音發顫:“就…就試試?真…真就試試?”
“廢話!”秋生嘿嘿一笑,麻利地從隨身的破布包裡翻出三根細細的線香,又摸出個巴掌大的破舊羅盤,還有一小撮不知從哪弄來的墳頭土。“來來來,胖子,搭把手!把香插土裡!咱們就問問路,問完就撤!”
兩人鬼鬼祟祟地挪到側門旁,離那緊閉的門扉不過三尺。秋生將墳頭土堆成一個小土包,插上三根線香。文才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摺子,手抖得半天點不著。
“廢物!我來!”秋生搶過火摺子,“噗”地一聲點燃香頭。三縷細細的青煙嫋嫋升起,在昏黃的暮色中扭曲盤旋,帶著一股怪異的甜腥氣。
秋生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掐了個極其蹩腳的指訣,對著那三炷香,口中唸唸有詞,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生硬的、刻意模仿的腔調:“天靈靈…地靈靈…過往遊魂…聽我號令…速速現身…問個分明…”
文才緊張地攥著拳頭,眼睛死死盯著那三炷香,大氣不敢出。
起初,毫無動靜。只有晚風吹過柳梢的嗚咽。
秋生撇撇嘴,剛想嘲笑自己兩句,異變陡生!
那三縷原本筆直的青煙,猛地劇烈扭曲起來!如同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煙柱瞬間變得漆黑如墨!一股刺骨的陰風毫無徵兆地從緊閉的門縫下“呼”地一聲刮出!捲起地上的紙灰和塵土,打著旋兒撲向兩人!
“嗚…嗚…嗬…”
一陣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如同女子壓抑哭泣又似野獸低吼的詭異聲音,彷彿貼著耳朵根響起!聲音中蘊含的無盡怨毒與冰冷,瞬間讓文才秋生如墜冰窟!渾身汗毛倒豎!
“噗!噗!噗——!!!”
三根燃燒的線香齊齊從中爆裂!香灰四濺!火星亂飛!
“媽呀!”文才怪叫一聲,一屁股癱坐在地,褲襠瞬間溼了一片!
秋生也嚇得魂飛魄散!但他反應稍快,下意識地就想後退!
晚了!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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