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枷鎖,落在了那個立於殿中的身影——六公子贏辰的身上。
扶蘇站在一旁,眼中充滿了關切與好奇,他同樣想知道,自己這位一鳴驚人的六弟,究竟會如何抉擇。
贏辰只覺得自己的腦殼隱隱作痛。
嬴政這個問題,看似平淡,實則是一道催命符,直接將他置於風口浪尖。
選儒家,立刻就會得罪以蒙武為首的軍功老將,以及那些深受法家思想影響的秦吏。
選法家?
那便意味著,他將與兄長扶蘇徹底割裂,與淳于越所代表的儒生集團,結下不死不休的樑子。
無論怎麼選,都會得罪一方。
不過他沒有絲毫遲疑,對於這點他心中早已有自己的答案。
贏辰深吸一口氣,聲音沉穩而清晰地迴盪在殿中:“回父皇,兒臣以為,商君曾言‘三代不同禮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
“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在於,治理天下的道理,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必須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淳于越和蒙武,二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在兒臣看來,儒家所倡導的仁義道德,好似帝國華美的錦繡衣袍,能使其外表雍容,安撫人心。”
“而法家所堅持的嚴明刑律,則是帝國堅不可摧的鐵骨,能使其內部強健,屹立不倒。”
“但是!”贏辰話鋒一轉,語氣變得銳利,“錦緞雖美,卻會腐朽;鐵骨雖堅,亦會生鏽。單單依靠任何一家,大秦都無法長治久安。”
“在真正的君王眼中,儒與法,都不過是治理天下的工具而已,不同時期,便需用不同的治世之法!”
“君王,當以百家之言來治天下。”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
淳于越與蒙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他們誰也沒想到,贏辰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將儒法兩家都定義為“工具”,這種氣魄與見識,遠超他們的想象。
御座之上,嬴政那雙深不見底的虎目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之色。
他沒有立刻表態,但微微前傾的身體,已經顯露出他的興趣。
“六弟此言,為兄不敢苟同!”
一個堅定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扶蘇向前一步,對著嬴政一拜,隨即轉向贏辰,面帶憂色地說道:“周制承天景命,乃是天下最好的制度。”
“如今我大秦一統,黔首百姓卻視我大秦官吏如虎狼,畏懼遠勝於愛戴。若能推行儒家教化,以仁德安撫天下,方可讓萬民休養生息,未必不能重現夏商周三代之治的盛景!”
扶蘇的眼中閃爍著理想的光芒,他所言的,正是儒家門徒心中最崇高的政治理想。
贏辰看著自己的兄長,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大兄,你錯了。”
“錯在何處?”扶蘇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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