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動地撕開信封。
可當他看清信上的內容時,臉上的喜悅,瞬間凝固。
信,是他老婆寫的。
上面沒有一句安慰的話,只有一行行沾著淚痕的,絕望的字跡。
“夫君,我們家……完了。”
“城裡的鹽鋪,全倒了……欠了外面十幾萬兩的債。”
“蘇州的綢緞莊,被錢莊的人給收了,一文錢都沒剩下。”
“咱家在城外的三百畝良田,也被錢莊的人用一紙契約,給……給拍走了……”
“家裡現在,已經揭不開鍋了……”
“夫君,救救我們!救救孩子們啊!”
啪嗒。
信紙,從王博顫抖的手中,滑落。
他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呆立在原地。
沒了?
都沒了?
他幾十年的搜刮,幾十萬兩的家產,就這麼……一夜之間,全都沒了?!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王博瘋了一樣撲到柵欄前,死死地抓住鐵欄,對著外面的獄卒聲嘶力竭地咆哮!
“是陳玄!一定是他乾的!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然而,沒有人理會他的哀嚎。
這樣的場景,在天牢的每一個角落,輪番上演。
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在得知自己家破人亡的訊息後,徹底崩潰了。
他們引以為傲的財富,在陳玄那神鬼莫測的金融手段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張紙。
天牢裡,一時間,哭喊聲,咒罵聲,哀嚎聲,響成了一片,如同人間地獄。
……
奉天殿。
早朝。
氣氛卻和天牢裡,截然相反。
朱元璋高坐龍椅,滿面紅光。
戶部尚書劉三吾,這個往日裡最苦大仇深的老頭,今天笑得臉上的褶子都開了花。
他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賬冊,站了出來,聲音洪亮。
“啟奏陛下!大喜啊!”
“昨日,皇商大人名下產業,代朝廷抄沒逆黨王博家產!經核算,王博貪墨受賄共計白銀四十二萬兩!但其名下產業早已資不抵債,如今已由大明第一錢莊全權接管!預計可為國庫追回白銀二十萬兩!”
朱元璋滿意地點了點頭:“好!”
劉三吾清了清嗓子,繼續念道:
“另,逆黨陳寧,其掌控的江南茶馬古道,已被皇商大人的四海商會全面取代!其名下所有茶山、商鋪,盡數充公!預計可為國庫增收,每年不低於三十萬兩!”
“逆黨李善……”
劉三吾每念一個名字,底下就有一片官員,臉色白上一分。
這哪裡是早朝?
這分明就是陳玄的個人戰報會!
他用一把看不見的刀,將胡黨這棵盤根錯節的大樹,一片一片地,凌遲處死!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聽著這一條條輝煌的戰果,心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
爽!
太他孃的爽了!
不用殺人,不用流血,不用搞得人心惶惶。
就把這幫蛀蟲的根,給刨得乾乾淨淨!
大哥這手段,真是神了!
他看向站在百官之首,一臉雲淡風輕的陳玄,眼神裡,充滿了無與倫比的敬畏和依賴。
……
天牢,最深處。
胡惟庸盤腿坐在草堆上,雙眼緊閉。
外面那些黨羽的哀嚎,他聽見了。
但他,依舊保持著鎮定。
他是丞相!
他手裡,還有最後的底牌!
只要他的心腹能帶著那份軍防圖出海,聯絡上倭寇,引他們從大明最薄弱的地方登陸!
到那時,整個大明都會陷入戰火!
他就有機會,亂中取勝!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出現在了他的牢房外。
“丞相大人,別來無恙啊。”毛驤的臉上,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胡惟庸緩緩睜開眼睛,冷冷地看著他。
“有屁快放。”
毛驤笑了笑,也不生氣。
他只是慢悠悠地,開始說起了外面的新聞。
“哦,對了,忘了告訴丞相大人。您的心腹,吏部尚書王博,昨天在牢裡聽說自己破產了,受不了刺激,一頭撞死在了牆上。”
胡惟庸的眼皮,跳了一下。
“還有御史大夫陳寧,也瘋了。整天在牢裡唸叨著,說自己家的茶葉,都爛在了倉庫裡。”
胡惟庸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
毛驤彷彿沒有看見,繼續說道:
“哦,對了,還有一件小事。您在沿海的那個秘密聯絡點,好像……也被我們端了。您派出去的那個信使,叫什麼來著?哦,對,叫張三,人贓並獲,現在就在隔壁的詔獄裡,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轟!!!
最後一句話,像是一柄萬斤重的巨錘,狠狠地砸在了胡惟庸的心臟上!
他最後的希望!
他最後的底牌!
沒了!
胡惟庸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他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猛地撲到柵欄前,死死地抓住冰冷的鐵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
他終於明白了!
他面對的,根本不是朱元璋!
而是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怪物!
自己的所有權謀,所有後手,所有勢力,在那個男人的面前,都像是一個笑話!
不堪一擊!
“啊——!”
胡惟庸的精神,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他像一頭絕望的野獸,發出了淒厲的嘶吼!
他的眼中,沒有了憤怒,沒有了怨毒,只剩下最純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看著一臉冷漠的毛驤,狀若瘋癲地,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最後一句話!
“他會毀了大明!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快去告訴陛下!他真正的敵人!是陳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