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那一聲殺氣滔天的怒吼,在對馬島的上空迴盪。
而此時此刻。
遠在千里之外的大明京城,應天府。
奉天殿內,氣氛卻是一片死寂,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艦隊出征,已經過去了整整五日。
這五天,對於滿朝文武,尤其是龍椅上那位九五之尊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鍋裡煎熬。
沒有訊息。
任何訊息都沒有。
那支龐大的鋼鐵艦隊,就像是駛入了無盡的深海,徹底與大陸失去了聯絡。
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之上,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他強行讓自己保持著帝王的威嚴與鎮定。
可是,那雙緊緊攥著龍椅扶手,指節都已發白的手,以及那緊鎖得,幾乎能夾死蒼蠅的眉頭,卻早已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他怕!
他怎麼可能不怕!
那可是他大哥啊!
是他失而復得,在這世上唯一的親大哥!
還有標兒!
他最心愛的,寄予了所有希望的太子!
他們,全都在那支艦隊上!
雖然大哥的手段,神乎其神,那支艦隊,更是如同天兵天將。
可大海之上,風雲變幻,倭寇更是狡詐兇殘,誰敢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萬一……
朱元璋不敢再想下去!
他怕自己會瘋!
朝堂之下,文武百官,更是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尤其是兵部尚書張玉,以及徐達、湯和這些宿將,他們比誰都清楚,遠征海外,是何等兇險之事!
五天了!
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艦隊此刻,應該剛剛抵達倭寇盤踞的海域。
真正的血戰,恐怕才剛剛開始!
每多想一分,他們心中的憂慮,就更重一分。
整個大殿,都被一股,名為“焦慮”的陰雲,死死地籠罩著。
就在這片,幾乎要凝固的死寂之中。
突然!
“報——!!!”
一聲,嘶啞的,卻又帶著一股子,難以抑制的,瘋狂亢奮的吶喊,從殿外,猛地傳了進來!
那聲音,如同平地驚雷,瞬間炸響!
震得整個奉天殿,都嗡嗡作響!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哆嗦!
朱元璋更是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他的心臟,在這一刻,瘋狂地,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只見!
一名身穿四海商會特製勁裝的信使,連滾帶爬地,從殿外衝了進來!
他的臉上,滿是風霜和疲憊。
他的嘴唇,乾裂得,全是血口子。
可他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亮得,就像是兩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
他甚至,都顧不上君前失儀的死罪,直接衝到了大殿中央,“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手裡,高高地,舉著一個,用火漆封口的,黃銅圓筒!
他張開那乾裂的嘴,用盡了全身最後的一絲力氣,嘶聲怒吼!
“平倭大捷——!!!”
“大捷啊——!!!”
轟!!!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開天闢地的閃電,狠狠地,劈在了大殿裡,每一個人的天靈蓋上!
整個朝堂,瞬間,炸了!
“什麼?!”
“大捷?!”
“這才幾天?!怎麼可能?!”
所有的官員,全都懵了!
他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朱元璋更是感覺,自己的大腦,“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踉蹌著,從龍椅的臺階上,衝了下來!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皇帝!
他一把,抓住那名信使的衣領,雙目赤紅地,咆哮道:
“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大捷?!哪裡來的大捷?!”
那名信使,被皇帝的龍威,嚇得渾身一哆嗦。
但他眼中的狂喜,卻絲毫不減!
他顫抖著,將手中的黃銅圓筒,遞了上去!
“陛……陛下!是……是護國皇商大人,發回來的,八百里加急……海路戰報!”
“小人……小人駕馭‘海東青’通訊船,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敢停歇……”
朱元璋一把,奪過那個黃銅圓筒!
他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他甚至,連那火漆封口,都扯了好幾次,才扯開!
他從裡面,倒出了一卷,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戰報!
展開!
上面的字跡,龍飛鳳舞,充滿了霸氣!
正是他大哥,陳玄的筆跡!
朱元璋的呼吸,在這一刻,都停滯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戰報上的每一個字!
然而!
那信使,已經等不及了!
他彷彿,不把這個天大的好訊息,吼出來,自己就會被活活憋死一樣!
他抬起頭,對著滿朝文武,用一種,近乎於癲狂的,顫抖的,亢奮的,聲音,開始高聲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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