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下郡主終究想起玉芙宮中的那少年來,她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所以便是李家外孫,狠狠打了李扶疏?那便是他李家家事,戶部尚書向來剛硬,那陳執安總要受罰的。”
魏靈玉說到這裡,又瞥了一眼司遙,卻不再說什麼。
不過光是這一眼,司遙便已然覺得自己似乎被這位郡主看穿,就連她泥丸宮中的神蘊都為之一顫。
可事已至此,司遙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這陳執安與戶部尚書府似乎並無來往,戶部的李尚書眼裡容不得沙子,這陳執安在他眼中大約便是難以消除的汙跡,恨不得儘快擦去才是。”
“只是……這陳執安卻也不是什麼尋常人,他與兵部侍郎楚牧野大人倒是極為親近,甚至跟隨楚大人一同去過白首街上宋相的府邸。”
魏靈玉眼神一閃,忽而一笑:“宋相果真是老了,我許久之前曾去求見過他,他避而不見。
如今卻見了這麼一位畫師……”
她話語至此,臉上笑容越發燦爛,詢問司遙:“你可知陳執安是否喝了宋相的茶?”
“這倒不知。”司遙回答道:“不過不得不承認,這陳家子是有幾分本事的,且不說詩畫上的造詣,便是修行天賦也稱得上不凡。
否則,哪怕是李扶疏傷勢未愈,這陳執安也無法戰而勝之。”
她說到這裡,略微一頓,繼而緩緩開口道:“聖人要在天下設立兩位執印,第二位執印說是要找一位玉闕之下的人物……”
“好了。”玉下郡主打斷了司遙的話,站起身來:“你司、李兩家穿著一條褲子,今日你特意與我說這些,無非是想要讓我出手罷了。”
“這陳執安一介少年,卻屢次出入玉芙宮本就不合規矩,我上次就讓他滾出玉芙宮,他似乎不曾聽到我的話。”
“既然如此,我自然要仔細看一看他,看這陳執安究竟長了幾顆膽子,膽敢忤逆於我。”
她走出雅間,頭也不回:“至於執印……這懸天京尚且還有我,還有我四弟魏青鹽,謝家謝宥、裴家裴淵、盧家盧升玄、國師家的姜飛流。
他便是有些天賦,也輪不到他。
真當這懸天京中世家門閥都是吃乾飯的?”
司遙站起身來,神色中帶了些無奈。
“至於你,往後遇到這樣的事便直與我說,莫要如此遮遮掩掩,反而讓我心生厭嫌。”
司遙抬起頭來,卻見魏靈玉已然走下樓梯,騎馬而去。
她望著名馬盧光飛揚而去,心中嘆了口氣,有些埋怨自家兄長為她安頓這麼一個差事。
——
陳執安架不住黎序時幾次三番邀請,終究上了街。
自從他二度暴打了李扶疏,並且搶了他幾件寶物之後,若無必要陳執安就只在皇城範圍中活動。
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已然得了便宜,自然要小心一些,否則若是又被李家找回了場子,未免太過丟臉。
不過……他心中其實沒有太過懼怕。
在東城中,他下了極重的手,只怕沒有一兩月李扶疏是緩不過來的,而在這之後他也並未遭遇李家長輩的詰問,就代表楚牧野在其中起了一些作用,往後松槐軍偏只怕將軍一流,應當不會再尋他的麻煩了。
至於李清然、司侯圭一流,陳執安打不過還跑不掉嗎?他承露戒中可還有一件能飛的一品靈寶呢。
再說今日……
陳執安就更不怕了。
他不出門,黎序時接連邀請,陳執安只能坦然自己得罪了他人,正在暫避風頭。
黎序時卻仔細問他:“你得罪的是造化大家?”
陳執安搖頭。
黎序時又問他:“那你得罪的是【玉闕玄樓】的人物?”
陳執安又搖頭。
於是黎序時便抬起頭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既不是造化大家,又不是玉闕玄樓,那師兄你又怕什麼?”
有了黎序時這位戰力驚人的護衛,陳執安自然也就更不怕了。
二人去了東城,又吃了懸天京最為出名的暖鍋,歸來之時又打了幾兩蘭陵酒,這才要回院中去。
二人走在黃龍河畔,距離皇城已然不遠。
陳執安卻忽然聽到一聲呼喚:“小友,可能找你討一壺酒喝?”
陳執安轉過頭去,卻見身後有一位挑著扁擔,帶著草帽的老翁正與他招手。
他左右看了看,一旁的黎序時卻似乎未曾聽到這老翁的話。
陳執安嚇了一跳,連忙詢問黎序時:“你看到身後那老者了嗎?”
黎序時轉過身來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師兄,你光是提著酒,聞著酒香就喝醉了?”
陳執安頓時打了一個寒戰,連忙觀想南流景,腦海中一陣清明,他再度看去,卻見那老翁仍在。
“你中邪了?”黎序時有些稚嫩的臉上多了些關切,他想了想忽然雙指並劍,一抹額頭。
他額頭那一道寶劍印跡顯現出來,照出幾道劍光,落在遠處。
“並無邪祟……”黎序時有些擔憂起來。
陳執安想了想,卻忽然對黎序時道:“你且先回去,我再去打一些酒,這壺酒可能要用來送人了。”
黎序時聽到陳執安這般說,似乎有些不放心,不知該不該走。
陳執安卻朝他擺手,笑道:“放心,我身上正氣如虹,什麼邪祟能夠迷到我?你且先回去等我,等我打來蘭陵酒,你我再喝上些。”
黎序時這才放心下來,就此離開了。
陳執安走到那老翁前,遞出手中的酒壺。
那老溫接過酒壺卻不曾飲酒,反而放下肩上的扁擔,將這壺酒放入籮筐中。
他就此坐在籮筐上,道:“小友送了我一壺酒,我該如何報答?”
陳執安頓時挑了挑眉,心中火熱起來:“我果然是萬中無一的天才,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機緣吧?”
他之所以應答這奇怪的老翁,原因倒也簡單。
自己觀想南流景,看這老翁,老翁毫無異常之處。
黎序時召出額頭天生的寶劍,又以他玉闕境界的修為,也看不到這老翁,所以證明這老翁的不凡。
如此人物如果想要殺他,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老翁又何須費力叫他?
於是他才應下老翁的話,甚至給出去一壺酒。
一壺酒換一樁機緣?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陳執安心中這般想著,正要說話。
那老翁卻長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作為答謝,我便與你說一說話……”
陳執安神色一滯,說一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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