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七里峒
張小凡閉關的竹樓小院,已靜默了一月有餘。
空氣裡瀰漫著南疆特有的溼熱草木氣息,偶爾混雜著酒香——那是小白外出覓來的佳釀。
這位千年天狐,除卻偶爾溜達出去打酒解饞,剩下的漫長辰光,便都消磨在這方寸之地。
逗弄那隻不知憂愁為何物的三眼靈猴小灰,對著竹樓自斟自飲,倒也偷得幾分塵俗之外的清閒。
此刻,小白正斜倚在院中的木桌旁,一隻素白玉手拈著粗陶酒碗,琥珀色的酒液映著午後斑駁的陽光,眼看就要送到唇邊。
“吱——吱吱!”
桌上,小灰正抱著顆不知從哪裡淘來的野果啃得歡實,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
變故陡生!
小白手中的酒碗猛地一顫,碗壁與唇畔堪堪錯過,幾滴酒液飛濺出來。
下一瞬,整個木桌開始劇烈地搖晃、顫抖!桌上那隻粗陶酒碗“嗡嗡”作響,彷彿有看不見的手在瘋狂敲擊碗沿。
碗筷叮噹作響,瘋狂地跳動、碰撞。就連沉重的木椅,也在地面上不安地摩擦、挪移,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蹲在桌沿啃果子的小灰,驟然失去了平衡!
小傢伙“嗚哇”一聲尖叫,四隻爪子在空中徒勞地揮舞,那顆啃了一半的野果脫爪而出,眼看就要連同它小小的身軀一起摔下桌面。
“嘖。”
幾乎就在同時,一隻潔白如玉的手閃電般探出,穩穩托住了小灰毛茸茸的腰腹。
小白眉頭微蹙,手臂只是輕輕一帶,便將驚魂未定的小猴子撈回了桌面中央。
“吱吱!吱吱吱!”小灰驚魂甫定,蜷縮在桌面,小爪子緊緊抓住桌面的紋路,胸口劇烈起伏,一雙靈動的猴眼裡滿是驚慌和後怕,扭頭衝著小白吱哇亂叫,彷彿在急切地詢問這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它卻發現身旁的小白並未立刻回應它的疑問。
小白已霍然轉頭,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慵懶笑意的美眸,此刻銳利如電,牢牢鎖定了院中那座靜靜矗立的竹樓。
她臉上的輕鬆愜意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凝重。
手中的酒碗懸停在半空,酒液在碗心兀自盪開一圈圈急促的漣漪。
竹樓,正以一種驚人的幅度震顫著!
翠綠的竹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覆蓋其上的藤蔓枝葉簌簌作響,如同被無形的狂風吹拂。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正從竹樓內部隱隱透出,攪動著周遭的空氣,形成肉眼可見的細微波紋。
血青金三色的流光,絲絲縷縷,穿透竹牆的縫隙,時隱時現,帶著一種神聖而壓抑的威勢。
“莫慌,”小白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驚,她目光緊緊地盯著竹樓,彷彿要穿透那緊閉的門扉。
“這是你那位主人……弄出來的動靜。”
小灰似懂非懂,順著小白的視線望向竹樓,感受到那股讓它本能戰慄的氣息源頭,不由得更緊地蜷縮起來。
小白仰頭,將碗中殘餘的酒一飲而盡,喉間辛辣的灼熱感並未驅散她眼中的凝重,反而讓她看得更清——庭院角落的花草無風自動,朝向竹樓的方向輕微俯仰。
周遭的空氣似乎變得沉悶粘稠,無形的天地靈氣如同被漩渦牽引,正源源不斷地向那小小的竹樓匯聚而去。
“這一次的突破……”她放下酒碗,雪白的天足輕點地面感受著那持續不斷、源自地底最深處,最原始的脈動,緩緩地說道:“恐怕非同小可啊。”
竹樓之內,與外界的靜謐截然相反。
張小凡盤膝而坐,周身籠罩在一層肉眼可見的、劇烈波動的混沌光暈之中。
這並非簡單的修煉光華,而是破碎虛空的饋贈。
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條經絡、乃至神魂本源,都在被一股源自無盡虛深處的莫名偉力沖刷、重塑。
骨骼彷彿重鑄,血肉變晶瑩剔透,神魂內的陰渣被洗刷出去,接近純陽,整個人飄飄欲仙,彷彿能洞悉天地間最微妙的法則流轉。
可惜,那虛空彼岸的景象如驚鴻一瞥,不等他窺探分毫,識海中那塊沉寂的碎玉便驟然爆發出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吸力,將他從時空的裂隙邊緣硬生生拽了回來。
迴歸熟悉的肉體,那脫胎換骨的蛻變仍在持續,如同洶湧的潮汐在體內奔湧。
張小凡收斂心神,不再留戀那片混沌。
待那股重塑身體的偉力漸漸平息,他的意志立刻鎖定了識海中的碎玉。
最關鍵的時刻開始了。
心念微動,浩瀚如海的精神力悍然湧入那塊古樸神秘的碎玉!
“嗡——!”碎玉瞬間光華大盛,發出無聲的轟鳴。
他將自身在大唐世界歷經生死、熔鑄佛、道、魔三家至高真意凝結經破碎虛空洗練而成——“道心種魔”的魔種,毫無保留地催動、注入碎玉之中!
金色的佛光浩瀚慈悲,梵音低唱間蘊含無量威嚴;青色的道元縹緲靈動,演化陰陽太極,清靜無為中暗藏造化玄機;紫色的魔氣奔騰酷烈,如淵如獄,魔染天下氣息裡湧動著創世生機!
推演,三教歸一!過程無比漫長,張小凡的面色變得蒼白,身軀微微顫抖他體內那足以移山填海的三家真元,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湧地注入碎玉的無底深淵,作為推演的薪柴,為碎玉提供能量。
時間在煎熬中失去刻度。彷彿度過了半日,又似歷經了一個輪迴。就在本源瀕臨枯竭、神魂之火將熄的剎那——
“轟隆!!!”
並非來自外界的巨響,而是源自靈魂深處,宛如宇宙初開時的第一聲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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