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七里峒
“人都走了還看什麼,再看,天邊也長不出朵花兒來。”嬌媚的嗓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戲謔,自身後竹椅悠悠傳來,恰似投入靜水的一粒石子,打斷了張小凡投向天際流雲的怔忡目光。
張小凡緩緩收回視線,並未回頭,聲音低沉平緩:“沒什麼。倒是你,許久未來此,可是遇上了麻煩?”
“麻煩?”小白倚在竹椅上,指尖繞著一縷垂落的髮絲,唇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意,“哪有什麼麻煩?怕只怕來得勤了,惹得你那冰霜美人兒心頭不快,倒顯得我不識趣了。”
張小凡微微搖頭,不再接這話題,目光轉向院落角落一間不起眼的竹舍:“藥酒,已然釀好了。”
小白眼眸一亮,身子微微前傾,顯出幾分真切的熱切。
“只可惜,”張小凡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被小灰尋到,偷偷飲去了不少。你若再不去取,怕是……”
話未說完,小白臉上的慵懶笑容瞬間凝固。
“什麼?!”竹椅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方才還慵懶如貓的身影,此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狐狸,猛地彈了起來。
那張嬌媚的臉龐上滿是驚怒交集,美目瞪圓,直直射向柴房方向。
“哎呀!這潑皮猴子!反了天了!”
她尖聲叫道,聲音都拔高了幾度,“敢動我的酒!看我不把它那一身猴毛拔光泡酒!”
話音未落,她已如一陣旋風般衝了出去。什麼儀態,什麼調侃,統統拋諸腦後。
美酒當前,尤其還是她心心念念許久的藥酒,便是平日裡一起偷酒的酒友,此刻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寇!
那急迫的身影,恨不能一步就跨到藏酒之處。
“吱——吱吱吱!!”
原本在廊簷下愜意曬著太陽打盹的小灰,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尖銳的怒斥驚得渾身猴毛炸起!
它猛地竄起,一眼便瞧見小白氣勢洶洶直奔它偷嘴的禁地而去。
糟了!珍藏要被發現了!小灰登時急得上躥下跳,抓耳撓腮,口中發出一連串急促刺耳的尖鳴,充滿了驚恐和阻攔的意味。
它也顧不上許多,四肢並用,連滾帶爬地緊追著那道白色的身影,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恨不能立刻撲到小白前面擋住去路。
張小凡望著庭院裡那追逐不休的一白一灰兩道身影——小白柳眉倒豎,纖纖玉手作勢要敲那猴頭,小灰則上躥下跳,吱哇亂叫著躲避,偶爾還敢探頭去夠她臂彎裡護著的酒罈——不由得搖頭失笑,一絲無奈爬上眉梢。
他不再理會這雞飛狗跳的鬧劇,轉身悄然步入廚房。
不多時,幾碟清爽利落的小菜——醃筍、肉乾、鹽水毛豆——連帶一副乾淨碗筷,已靜靜地擺在了院中那張木桌上。
果然,不出片刻,勝負便見分曉。小白一手穩穩拎著那隻半人高的棕黃色酒罈,壇口泥封完好,
另一隻手則毫不客氣地揪著小灰後頸那片鬆軟的皮毛,像提溜一隻犯了錯的貓崽,步履生風地走到桌旁坐下。
她手腕一抖,小灰便“噗”地一聲,四爪朝天地跌落在桌腳的地上。
“吱!”小灰吃痛地叫喚一聲,骨碌一個翻身,猴眼滴溜溜地瞟向桌上的酒碗和肉乾,饞蟲立刻壓過了委屈。
它靈巧地一躥,爪子勾住粗糙的桌腿紋理,三下兩下便攀了上來,穩穩佔據了桌角一方天地,毛茸茸的腦袋湊近空碗,眼巴巴地望著小白手中的酒罈,喉嚨裡發出細微的咕嚕聲。
小白此刻志得意滿,美酒到手,心情大好,也懶得再與這潑猴計較。
她豪氣地一掌拍開壇口泥封,隨手撈過一隻粗陶碗,琥珀色、泛著濃郁藥香的晶瑩酒液“嘩啦啦”傾注了大半碗,推到小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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