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臉色鐵青，手指煩躁地敲擊著桌面。
他當然知道周森和王磊的實力和價值，更清楚遠見娛樂和陳遠的分量。
但此刻，洶湧的民意，哪怕是被操控的、資本的威逼、上層的壓力……像無數隻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辦公室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最終，他疲憊而沉重地閉上眼，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發宣告吧。”
當日下午，《天籟之巔》節目組官方微博釋出了一份措辭冰冷、立場鮮明的宣告：
【關於選手周森、王磊相關事宜的嚴正宣告：
近日，選手周森、王磊因涉及大量負面資訊，引發廣泛爭議，造成極其不良的社會影響。
本節目組始終堅持傳播正能量、選拔德藝雙馨人才的宗旨。
經審慎研究決定，即日起，取消選手周森、王磊參與《天籟之巔》全國總決賽的資格。
節目組保留追究相關責任方法律責任的權利。望廣大選手引以為戒，堅守藝德底線。】
宣告一出，全網譁然。
支持者拍手稱快，認為節目組有斷腕、大快人心。
而周森和王磊的支持者則如墜冰窟，憤怒、絕望、不解的情緒在網路上爆發，但很快又被更猛烈的謾罵聲淹沒。
遠見娛樂的練習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周森和王磊看著手機螢幕上那份冰冷的宣告，臉色蒼白如紙。
窗外城市的霓虹閃爍，卻再也照不進他們驟然黯淡的眼底。
幾個月不分晝夜的汗水、燃燒的夢想、觸手可及的總決賽舞臺。
在資本的翻雲覆雨手下，頃刻間化為烏有。
王磊滿臉憤怒：“周森，我現在怎麼辦？”
周森搖了搖頭：“別急，陳總和夏經理已經在處理了，應該很快就有訊息了！”
可惡張扒皮，不就是拒絕他嗎？居然在網上造假抹黑……”
然而，還沒得王磊的話說完，周森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螢幕上跳動著那個令人作嘔的名字——張天豪。
周森深吸一口氣，接通，按下了擴音鍵。
張天豪那帶著勝利者傲慢和假惺惺‘惋惜’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如同毒蛇吐信：
“唉，周森，王磊，看到宣告瞭吧？真是太可惜了！年輕人，路還長，何必這麼倔呢？”
“我之前說的，依然有效，只要你們點個頭，籤個字，來我天煌。這些小小的麻煩，我張天豪一句話，立刻讓它煙消雲散！總決賽照樣能上！”
“冠軍，也不是不可能！怎麼樣？識時務者為俊傑，何必為了一個泥菩薩過河的陳遠，把自己徹底葬送呢？”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在人心上。
王磊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燃燒著屈辱的火焰。
周森卻按住了他幾乎要爆發的肩膀。
練習室的空氣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張天豪的誘惑像裹著蜜糖的砒霜，而那份冰冷的除名宣告，則是懸在頭頂的斷頭鍘刀。
周森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透練習室冰冷的空氣，彷彿能刺破虛空，直視著電話那頭無形的敵人。
他開口，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千鈞之力，清晰無比地砸在話筒上：
“張總，”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滾燙的胸腔裡淬鍊出來，
“遠見娛樂，是我們自己選的。陳總，是我們認的。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今天就算你拿刀架在我們脖子上，讓我們去舔你天煌的門檻……”
他猛地拔高聲音，如同受傷孤狼最後的咆哮：
“我們也嫌它髒！我們哥倆，爛命一條，但骨頭，還沒軟到能給你張天豪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