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夜像一片落葉,悄無聲息地從樓頂躍下,走進教堂後門時,安神父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轉身走進了昏暗的內堂。
“把門關好。”
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
林夜依言關上了沉重的木門,將外面的血腥與黑暗,徹底隔絕。
教堂裡,點著幾支蠟燭,搖曳的火光,勉強驅散了些許寒意。
那個叫石頭的男孩,正守在一條長椅旁。
他的妹妹,小米,躺在長椅上,身上蓋著一件洗得發白但很乾淨的毛毯。
她的臉依舊很紅,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穩了一些。
看到林夜進來,石頭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身體緊繃,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恐懼,有敬畏,還有一絲……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依賴。
安神父從聖壇下的一個木箱裡,翻出了一些東西。
一小瓶烈性酒精,一卷發黃的繃帶,還有一把生鏽的手術鉗。
他將這些東西,“哐當”一聲,丟在林夜面前的桌子上。
“自己處理。”
他的語氣,依舊生硬。
“我這裡只有這些,別嫌棄。也別指望我這個獨臂老頭,能幫你縫針。”
林夜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脫掉破爛的上衣,拿起那瓶酒精,看也不看,就直接倒在了自己身上那些還沒完全癒合的傷口上。
“滋啦——”
酒精與血肉接觸,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
劇烈的刺痛,換做常人,足以慘叫出聲。
林夜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沉默地,用破布擦拭著傷口。
一旁的石頭,看著這一幕,小臉都白了。
他覺得,這個大哥哥,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安神父渾濁的眼睛裡,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這個少年人的忍耐力,有些可怕。
“我這裡,是收留孤兒的地方。”
安神父點燃了一根菸鬥,深吸了一口,在煙霧繚繞中,緩緩開口。
“不是給你這種亡命徒,提供庇護的屠宰場。”
“你今晚在外面搞出那麼大動靜,很快,就會有更多的鬣狗,聞著味兒找過來。”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惹了什麼麻煩。”
“天亮之前,你必須離開。”
林夜處理傷口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向安神父。
“這兩個孩子……”
“他們留下。”安神父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不容置疑,“既然進了我的門,就是我的人。只要我這把老骨頭還沒死,就沒人能從我這,把他們帶走。”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前提是,你這個麻煩的源頭,離他們越遠越好。”
林夜沉默了。
他知道,安神父說的是對的。
只要自己和他們還有一絲聯絡,他們就永無寧日。
他將傷口簡單包紮好,站起身。
他從“鬣狗”身上搜來的那個錢包,以及那枚在金輝會所順手摸來的鑽石打火機,被他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這些,應該夠了。”
“他們的生活費,還有……給你添的麻煩。”
安神父瞥了一眼桌上那鼓鼓囊囊的錢包,和那枚在燭光下閃閃發亮的打火機,沒有去碰。
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菸斗,吐出一個菸圈。
“錢,是好東西。”
“但它擋不住子彈,也買不來安寧。”
“小子,聽我一句勸。你這身本事,不該用在城裡的打打殺殺上。”
“去荒野吧。那裡,才是你這種人該待的地方。在那裡,殺戮是生存的法則,沒人會說你是‘異端’。”
林夜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
荒野……
他沒有回答,只是轉身,準備離開。
他必須走了。
再待下去,只會給這裡帶來毀滅。
“等一下!”
那個叫石頭的男孩,突然開口喊住了他。
林夜停下腳步,回過頭。
男孩從長椅上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仰著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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