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城牆下,林夜如同一尊破碎的魔神。
骨鎧盡碎,血跡斑駁,他站在那條由數萬變異獸屍骸鋪就的真空血路上,身體搖搖欲墜,氣息卻狂暴到足以扭曲空間。
他無視了城牆上那些人類驚駭欲絕的目光,那雙一隻赤紅如血獄、一隻蒼白如死星的異瞳,徑直穿透遙遠的獸潮,死死鎖定了那個名為“牧者”的精神聚合體。
他的嗓音嘶啞,彷彿砂紙摩擦著骸骨,卻又化作九幽驚雷,響徹整座城市上空。
“牧者……滾、出、來、受、死!”
話音落,天地寂。
這是螻蟻對神祇的宣戰,是獵物對獵手的反噬。
獸潮深處,那顆由無數眼珠凝聚而成的精神頭顱,“視線”猛然聚焦。玩味的“笑意”盡數收斂,化為純粹的暴怒,一道精神利刃跨越虛空,直刺林夜的識海!
“狂妄的造物!你以為憑藉這點從吾輩身上竊取的力量,就有資格挑戰造物主?”
牧者感應到林夜體內那“源生石”與“魔狼之心”的劇烈共鳴,那是它此行唯一的目的,是它牧養這片廢土的終極至寶。
林夜悶哼一聲,周身雷電紋路愈發刺目。他懶得回應牧者的咆哮,而是將所有意志灌注於那隻蒼白死寂的右瞳。新覺醒的【深淵凝視】發動,他要用最純粹的湮滅,回應這份聒噪!
嗡!
一股無形卻實質的死寂之力,從林夜右瞳中噴薄而出,沿著精神連結悍然反噬而回!那力量並非攻擊,而是抹除,連“意識”這個概念本身,都在其面前消融。
“什麼?!”牧者發出一聲驚駭的顫音。它的精神體像是被潑上強酸的冰雪,瞬間蒸發了一小塊。這股力量超乎它的認知,不同於人類的氣血,更不同於任何變異獸的本能,這是純粹的、不講道理的“無”!
它被徹底激怒了!
龐大的精神體急速膨脹,數百隻眼珠同時張開,發出震耳欲聾的精神風暴。霎時間,方圓百里,所有變異獸齊齊發出痛苦哀嚎,無數低階變異獸當場七竅流血,精神崩解而亡!
這股疊加了十倍威能的精神風暴,精準地轟擊在林夜身上。
“咔嚓——”
新生的骨鎧應聲佈滿裂痕,鮮血從他的口鼻耳中同時滲出。識海內,魔狼之心瘋狂悸動,一股嗜血的殺意如海嘯般湧來,要將他的理智徹底吞沒。
這是牧者的殺招,它要摧毀他的意志,讓他徹底淪為一頭被獸性支配的野獸,然後,再愜意地享用這份完美的“作品”。
然而,林夜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
他抬起血淋淋的手臂,抹去嘴角的血跡。一股冰冷而堅韌的意志,從破碎的識海中頑強地生長出來。那是對兄弟的承諾,是對故友的守護,是他對自己“人”的身份,最後的堅守。
“你,不夠格!”他嗓音沙啞,卻字字鏗鏘。
猛地一跺腳,大地龜裂!並非氣血,而是純粹的肉身爆發!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黑色殘影,迎著精神風暴,悍然衝向牧者所在的方位!
他不再防禦,而是選擇——進攻!
“那是什麼?!”城牆上,雷千鈞瞳孔驟縮。那不屬於氣血武道的爆發,完全違背了他對力量的認知,讓他這位新安城之王感到了久違的……驚悸!
安神父那跳動著灰白火焰的雙眸,死死盯著林夜的背影。他感應到那股既有“源生石”的純淨,又帶有“深淵魔狼”野性的力量,正在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融合與昇華。
“他……在進化……”安神父的聲音帶著顫抖。
林夜衝入獸潮,如一柄燒紅的刀切入黃油。每一次閃爍,每一次揮爪,都有一片變異獸無聲倒下。他的【心跳掠奪率】開始重新攀升,37.5%……38%……39%……他化身為一臺永不停歇的殺戮機器,所過之處,盡是死亡。
“想衝過來?愚蠢的肉塊!”牧者感受到了林夜的意圖。它龐大的精神力如蛛網般擴散,瞬間操控了數百頭精英變異獸,組成精密的戰陣,從四面八方悍然合圍。
三頭六階“裂空蛛”吐出禁錮靈魂的精神蛛網,五頭六階“吞噬者”張開能消化萬物的巨口。這是牧者針對林夜的特性,量身定製的圍殺!
林夜被數道精神蛛網纏繞,動彈不得,數頭吞噬者已從死角撲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林夜的異瞳猛然爆發出妖異的光芒。他不再掙扎,而是閉上了眼,全身氣息驟然歸於死寂。
他體內,魔狼之心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劇烈搏動!他沒有被動承受,而是主動將意志沉入這股毀滅的根源。他想起了【深淵咆哮】的震懾,那只是單純的威嚇。不夠!他要的不是咆哮,是吞噬!他將那股外放的“寂滅聲波”法則強行逆轉,拉回體內,用自己掠食者的本能去撕咬、消化它!
“既然要寂滅,就先從我開始!”
無形的枷鎖在他靈魂深處發出哀鳴,寸寸崩裂!
【天賦序列【深淵咆哮】被宿主強行吞噬、重構……】
【新天賦覺醒:掠食領域·寂滅死界!】
轟——!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林夜為中心轟然擴散!
方圓百米,所有變異獸,包括那幾頭六階巔峰的強大個體,其體內的生命源質,都在無聲無息中被強行剝離!它們沒有爆炸,沒有流血,只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化為枯骨,然後風化成灰。
那些強大的精神蛛網,也隨著裂空蛛的死亡,瞬間消散。
這是比【寂滅聲波】更恐怖的力量,它不是震盪,而是剝奪!是掠食!
林夜站在領域的中央,巋然不動。他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異瞳中,不再有狂暴,只有一種極致的、視萬物為食糧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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