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原本井然有序的蜂群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轟然炸開!無數暴怒的工蜂匯聚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黑雲,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鋪天蓋地般朝著罪魁禍首方亮猛撲而來!
“哎喲!這破光怎麼不頂用啊?!”方亮慘叫連連,雙手在空中徒勞地揮舞拍打,試圖驅散蜂群。然而那些狂怒的小生靈卻如同密集的雨點,無情地落在他裸露的面板上,毒針毫不留情地刺入!
“錯了錯了!別蟄了!饒命啊!”
他只覺臉上、脖頸、手臂傳來一陣陣鑽心的刺痛與灼熱。不過片刻功夫,他的腦袋便如同吹脹的氣球,迅速鼓起數個紅腫透亮的大包,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即便如此,對食物的渴望壓倒了疼痛與恐懼。方亮瞅準蜂群攻擊的間隙,忍著劇痛,猛地一把扯下那沉甸甸的蜂巢,抱在懷裡便使出吃奶的力氣向林外奪路狂奔!身後,復仇的蜂群化作一片憤怒的金色風暴,窮追不捨,直到他逃出老遠,那令人心悸的嗡嗡聲才漸漸消散。
方亮一屁股癱坐在路邊,胸膛劇烈起伏,如同破舊的風箱。
看著懷中雖殘破卻流淌著金黃蜜液的蜂巢,他腫脹的臉上艱難地擠出一個劫後餘生的笑容。迫不及待地用手指挖了一大塊粘稠的蜂蜜塞入口中。那極致的甘甜瞬間在舌尖化開,順著喉嚨滑下,彷彿一股溫潤的生命之泉注入乾涸的軀體,原本因飢餓和脫力而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竟奇蹟般地恢復了一絲暖意與力氣。
“純天然無新增的天地精華!太香了!”他一邊沿著公路蹣跚前行,一邊貪婪地吮吸著手指上殘留的蜜汁,糊得滿嘴金黃,忍不住含糊地抱怨:“老師啊!您這是把我扔到什麼原始秘境來了?差點把小命都交代在這兒了!”
關鍵時刻這白光居然失效!“難道這些蜜蜂不算妖獸攻擊?”
課本上總說始皇帝嬴君曾屠盡妖獸以獲取超凡基因,但這說法本身就漏洞百出。嬴君為壯大人類實力,確曾率領超凡者大肆獵殺妖獸,研究其基因奧秘,這是不爭的事實。但若說“屠盡”,則純屬後世某些勢力為貶低其功績而惡意潑灑的汙墨。
舊時代,人類掌握的超凡序列稀少,完整的覺醒法門更是匱乏。彼時戰亂頻仍,超凡者不斷隕落凋零。正是以嬴君為首的絕頂強者,悍然向妖獸發起反攻,獵取其超凡基因進行研究,才使得人類與妖獸的力量對比發生根本逆轉,攻守之勢易形。
“如此說來……這白光護盾,僅能抵禦蘊含超凡能量的攻擊?”方亮一邊嘟囔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剩餘的蜂巢包裹好。他拖著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身軀,沿著漫長而寂寥的公路,一步一挪地向市區方向艱難跋涉。
烈日雖已西斜,餘威猶存,熱浪蒸騰。汗水混雜著傷口滲出的血絲,在他佈滿紅腫包塊的臉上蜿蜒流淌,留下斑駁的汙痕。
他緊握著早已發燙的通訊器,不時低頭檢視。螢幕左上角那象徵著希望的訊號標識,始終是一片令人絕望的空白。
不知跋涉了多久,手中的通訊器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原本灰暗的訊號格,竟如同被點燃的星火,驟然亮起了一格!
方亮猛地瞪大腫脹的雙眼,難以置信的狂喜瞬間淹沒了疲憊:“有訊號了!老天開眼!這祁家砍個樹,至於把遮蔽器鋪得這麼遠嗎?!”
他顧不上渾身刺痛,手指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迅速點開打車軟體,彷彿握住了通往生路的船票。萬幸,不過片刻,一輛計程車便緩緩停靠在他面前。
當熟悉的城市街景再次映入眼簾,方亮那顆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終於稍稍落回胸腔。他有氣無力地對司機道:“師傅,麻煩去最近的醫院……”
抵達醫院,方亮腳步虛浮、踉踉蹌蹌地闖入急診大廳。
值班醫生看到他這副鼻青臉腫、渾身掛彩的狼狽模樣,眼中掠過一絲驚詫,立刻招呼護士為他清創處理。
刺鼻的消毒藥水氣味瀰漫開來。當冰冷的藥棉觸碰到被蜂蟄得紅腫發亮的傷口時,劇烈的刺痛讓方亮忍不住倒吸冷氣,齜牙咧嘴。
醫生一邊仔細處理著各處創傷,一邊嚴肅告誡:“傷口深度不淺,加上這麼多處蜂毒蟄傷,若不及早處理,極易引發嚴重感染。況且,你此刻氣血衰竭得厲害,自身修復能力大打折扣,近期務必靜心調養,切忌再勞心勞力。”
方亮無力地仰躺在病床上,目光失焦地望著醫院病房那慘白得晃眼的天花板。這一日之內接連遭遇的生死危機,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飛速閃回,一股難以言喻的後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緩緩漫過心間。
今日所歷之兇險與刺激,遠勝他過去十八年平淡人生的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