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開席。”
當許安用那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聲音說出這最後四個字時，整個靜默室，連同螢幕另一頭的主控中心，都陷入了一種由極致荒謬與極致恐懼交織而成的詭異寂靜之中。
提前開席？
他要用豬去喂一個即將吞噬整座城市的A級天災？
“荒唐！”
馮振第一個打破了沉默，他那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許安，聲音因憤怒而劇烈顫抖：“許安！這不是在過家家！那是一個A級的規則體，它的‘食譜’是透過與全城嬰兒的心跳共鳴來確定的！你以為用幾頭豬就能騙過一個神嗎？！”
“誰說，我要騙它？”
許安緩緩抬起頭，迎著馮振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悲憫。
“馮隊長，我再說一遍，你們最大的問題，就是還在用‘生物學’的邏輯去理解一個‘神學’層面的問題。”
“那個‘東西’，它需要的不是‘人類嬰兒’這個物種。”
許安的眼神掃過螢幕上藍博士同樣寫滿質疑的臉，聲音變得悠遠而深邃。
“它需要的，是一個‘概念’。一個‘最新鮮、最純淨、充滿了生命力的、屬於新生兒的第一聲啼哭’的概念。”
“這個概念是開啟這場‘盛宴’的鑰匙，是儀式的一部分。它在乎的是鑰匙的‘形狀’，而不是鑰匙的‘材質’。”
“而孫德海，那個可憐的瘋狂屠夫，他生前最熟悉也最痴迷的，就是乳豬被宰殺前那第一聲淒厲而充滿生命力的慘叫。”
“所以，”許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智珠在握的弧度，“我們不需要‘欺騙’。我們只需要在它真正的主菜上桌之前，先為它端上一道它記憶中最熟悉的、同樣美味的開胃小菜。用它最熟悉的方式，為它提前奏響開席的樂章。”
這番話如同一把無形的、由純粹邏輯與瘋狂想象力鍛造而成的重錘，狠狠砸在了穩定局所有高層的天靈蓋上！
鑰匙的形狀，而非材質……
這個比喻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他們腦中由現代科學構築的堅固思維壁壘！
他們好像有點明白了，又好像更糊塗了。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眼前這個男人對“規則”的理解，已經遠遠超越了他們所有的認知。
“……我需要一個計劃。”螢幕上，藍博士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確定的請教語氣，“一個詳細的、可執行的計劃。”
“計劃很簡單。”
許安的目光落在身旁那個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的女人身上。
“秦顧問，”他第一次如此稱呼她，“現在，我需要你成為我的‘手’和‘眼’。”
秦文錦沒有說話，只是用她那雙清冷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下文。
“立刻調出那份地圖。”許安說道，“篩選出距離環城公墓最近、規模最大、且擁有獨立屠宰車間的三家養豬場。”
秦文錦的動作快如閃電。她手腕上的戰術終端立刻投射出一副巨大的三維城市地圖，無數資料流閃過，三秒鐘之內，三個閃爍的紅色光點被清晰地標註了出來。
“很好。”許安點了點頭，“現在，我要你親自帶隊，去這個‘城南第一種豬繁育基地’。”
“我要你在午夜十一點五十九分，準時開始一場‘屠宰’。”
“不是普通的屠宰。”許安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我要你將所有剛出生不超過十二個小時的乳豬全部集中起來。然後，用最高保真的收音裝置，錄下它們因極致恐懼而發出的第一聲慘叫。”
“再透過你們的‘規則擴音器’，將這些聲音放大一百倍，對準環城公-墓的方向，進行飽和式的無差別播放。”
“記住，”許安的語氣變得無比嚴肅，“必須是第一聲。晚了，就不是‘開胃菜’，而是‘餿掉的殘羹’了。”
整個主控室一片死寂。所有聽到這番話的研究員都感覺自己的後背竄起一股涼氣。
這個計劃太瘋狂，太邪門了。
這已經不是在執行任務，這分明是在舉行一場更大規模的、獻給邪神的血腥祭祀！
“……就這些？”秦文錦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平靜地問道。
“就這些。”許安看著她，笑了，“去吧，我的……主祭人。”
秦文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任何問題，只是乾脆利落地轉身離去。
那背影，決絕，且帶著一絲一去不返的悲壯。
……
午夜，十一點五十八分。
江城，城南第一種豬繁育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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