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戎此刻心無旁騖,持刀緩緩遞出,刀速緩慢無比,將視線中浮現的灰色細線一根根切斷。
下一刻,太平天兵跪倒的身體如同一座風中沙塔,寸寸崩碎,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不遠處,蒼老不堪的馬噲不知何時已經身死命消,他身上的氣數在召喚這頭太平天兵之時就已經獻祭一空,沒有半分可以償還天地。
漆黑如墨的天幕似也因此震怒,雷聲轟鳴,雨勢越發猖狂不止,雪花還未來得及落地,便被打成粉碎。
街面上的汙水越漲越高,將他嘴角殘留的癲狂笑意一點點淹沒。
倏然,一面殘破的旗幟浮出水面,並沒有隨波逐流,而是十分詭異的漂浮而起。
“沈戎,我們終於見面了。”
一個渾厚的聲音從旗身中傳出。
“真他媽的沒完沒了了。”
沈戎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根本懶得跟對方搭腔,邁步逼近,手中剔骨刀躍躍欲試。
看架勢,似乎要把這件神道命器直接劈碎。
“葉師傅,你說這些人也是奇了怪了,人沒死之前一聲不吭,宰了以後就跳出來,這是幹啥,奔喪啊?”
這番不按常理的行為,讓旗中人再也端不住架,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們可以合作,殺了胡謅。”
沈戎腳步一頓,“葉師傅,剛才是不是有人說話?”
“好像是有。”
“他說啥?”
沈戎手臂一伸,刀尖指著旗面。
葉炳歡的聲音也從刀中傳出:“你說啥?大點聲。”
旗中人沉默片刻,似在壓制心中怒火。
“我說,我們可以聯手殺了胡謅。”
葉炳歡恍然大悟:“哦,他說他要坑你。”
“.”
旗中人咬牙道:“我說的是殺胡謅。”
沈戎反問:“誰要殺胡謅?”
“我跟你。”
刀尖前抵,刺入旗面。
“誰殺?”
“我。”旗中人語氣無奈。
“你是誰?”
“太平教香火鎮分舵軍帥,姜曌。”
沈戎眼中眸光閃動:“怎麼殺?”
“我幫你跨入第九命位,你煽動紅滿西和胡謅爭鋒,我坐收漁利,你遠走高飛。”
沈戎面無表情道:“葉師傅,你給翻譯翻譯。”
“他說給你點好處,把你收下當狗。”
沈戎眉頭一挑:“吃裡扒外?”
“對,吃裡扒外。”
“那不就成了馬噲?”
“死的挺慘。”
“原來這就是遠走高飛啊?”
沈戎冷笑一聲,做勢挺刀。
“你就算不這麼做,下場同樣也好不了。”
旗中人怒道:“紅滿西已經派人在找退路,他一逃,你必死無疑!”
“這招我熟,挑撥離間。”葉炳歡一本正經道。
沈戎點頭,“那就不是遠走高飛,是大難臨頭各自逃。”
“我是你唯一的生機,你.”
刺啦
利刃劃破旗面,人聲戛然而止。
“其實,他並沒有騙你。”
一聲剛平,一聲又起。
沈戎循聲看去。
街燈下,一狼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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