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滿西臉上神色格外輕鬆,像是在講訴一件過去了很多年的趣事。
可字字句句落在沈戎的耳中,卻沉重像是一座大山,壓的他心頭一陣發悶。
磕頭是為了活著,砍頭也是為了活著。
本就赤條條而來,赤條條離開的倮蟲,卻為了中間這一段短短的旅程,不得不奮盡全力。
“以前我以為所有人遇上這種天災人禍,都是跟我一樣咬著牙艱難度過。可等我進了環以後才發現,別人過得日子跟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樣子。他們甚至還有閒情逸致,鼓搗出一句話來形容我們這種人。”
紅滿西昂著頭,瞳孔中平靜的目光像是穿過了歲月,再次看見了那些不屑的嘴臉。
“刁民。”紅滿西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窮山惡水出刁民。”
“其實我打心眼裡厭惡這句話,因為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刁民,也不認為養活我們的山林是窮山惡水。不過我怎麼認為,根本就不重要,因為那時候我還只是一隻倮蟲。”
紅滿西低下頭看向沈戎,笑道:“是不是覺得我說的這些很無聊,而且很丟人?”
沈戎搖了搖頭:“養活不了自己,才丟人。”
“哈哈哈哈.”
紅滿西放聲大笑,抬手按住沈戎的肩頭,朗聲道:“我他媽的也覺得不丟人,所以我挺直了腰桿,從環外闖了進來,靠著一雙拳頭打進了地道命途,拜了狼家仙,開了堂口,成為了狼家的弟馬。以狼家先鋒的身份,加入東北道和正北道的戰爭。”
“八主易位?”老九符離牙眉頭一跳,脫口問道。
“沒錯。”紅滿西點了點頭,忽然跳轉話題,衝著沈戎問道:“你應該還沒有見過四蟲命途的人吧?”
地生八道,人分十類。
原本黎國中的命途該有十道,分為五仙天地人神鬼和五蟲鱗毛倮羽介。
可天道在一場大戰之後徹底凋敝,孱弱的倮道更是早早的就被排擠出了命途的行列。因此如今談及命途,便只稱八道。
“沒有。”
沈戎如今只見識過人、地,神這三條命途,甚至嚴格來說,他都不能算是真正碰過神道命途,僅僅只是隔著一具傀儡跟對方交過手。
見沈戎搖頭,紅滿西接著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為什麼地道命途中各大仙家都是非人的生靈,卻又屬於四仙行列,而不是歸於四蟲?”
“想過。”
沈戎坦然承認,在他看來,地道命途中的各大仙家何止只是非人的生靈,而是徹頭徹尾的飛禽走獸。
僅僅只拿‘內五家’來說,在胡黃白柳灰中,胡、黃、灰這三家按理來說就應當屬於毛道的範疇,披銳戴甲的白家也能跟介道扯上一點關係,柳家顯然也和鱗道有關。
甚至沈戎曾聽說過,在毛道之中有狼族一脈,但並弄不懂其和地道的狼家之間究竟有什麼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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