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葉炳歡的說法,那自己豈不是就是一頭沒有定數的怪物?
“看來這件事確實很嚴重啊”
沈戎裝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樣,忽然問道:“歡哥,兩道並行這件事難嗎?”
在沈戎看來,如果對於普通的命途中人來說,兩道並行的條件極難達成,那自己的情況肯定會引起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注意,想方設法來探究自己為何能夠做到並行。
如此一來,勢必會為自己招致不少的麻煩和風險。
“你自己都已經是了,還問我難不難幹什麼?”
葉炳歡有些不明白沈戎的想法,但還是老實說道:“很難,因為一件壓勝物只能壓勝一條命途,要想並行,就要擁有能夠充當壓勝物來使用的特殊的命器。滿爺給你的那把赤色堂旗,就屬於這一類。”
說到此處,葉炳歡眼中的光芒突然變得有些複雜,似在羨慕沈戎的運氣,能夠接二連三獲得這種極其珍貴的高位命器。又在擔憂沈戎當下隨時可能身死的危急處境。
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兩者果真是一體兩面。
沈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咂了咂嘴唇。
就當葉炳歡以為他要說些什麼,凝神擺出細聽的動作之時,竟看到沈戎端起手裡刨空的飯碗,又給自己添了一碗米飯。
撲你阿母,合著是拿你歡哥的話當下飯菜了是吧?!
見沈戎還是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葉炳歡忍不住怒道:“你小子要想保住自己的命,那就趁著兩條命途還沒有爆發衝突之前,選擇將一條徹底剝離出去。再拖延下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沈戎臉上笑容不變,問道:“歡哥,命途只能進不能退。當初這句話可是你給我說的,我怎麼放棄?”
“你如果只有一條命途,那當然不可能。可你現在是並行啊,剝離一條又死不了,頂多就是元氣大傷。”
葉炳歡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之前選擇兩道並行的想法,我也能理解。畢竟以你當時處境,唯有這樣才有可能開啟局面,拼出一線生機。可現在不一樣了,咱們該幫的忙也幫了,該還的人情也還了,用不著再跟摻和進那些人的爭鬥中,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找個安穩的地方,慢慢恢復元氣.”
“老葉,你是想勸我收手?”
沈戎突然出聲,打斷了葉炳歡的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滿爺會死在二道黑河,這是咱們誰都沒料到的。我們已經做了我們能做的一切,算是仁至義盡了。我不說不該去給滿爺報仇,但是咱們至少也得找一個合適的時機。這時候動手,等於是咱們兩兄弟單槍匹馬對付東北道整個五環,這跟以卵擊石有什麼分別?”
葉炳歡在心裡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
可真當沈戎當面直白的問起自己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這番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葉炳歡長嘆一口氣,沒有回答沈戎的問題,自顧自給自己也添了一碗飯,埋頭吃了起來。
席間兩人變得沉默,飯館兒內卻熱鬧了起來。
夜色漸晚,已經到了飯點的時候。
葉炳歡找的這家館子雖然看著破舊,但生意卻是是相當的好,不一會兒的功夫,店面內就已經坐滿了人。
人聲漸沸,推杯換盞。
各種亂七八糟,真假莫辨的訊息順理成章在飯桌子上流傳了起來。
“剛剛鎮公所張貼的佈告,哥幾位都看到了嗎?”有人問道。
“那當然,我是真沒想到正南道的人膽子竟然這麼大,居然敢跑到咱們的地頭來搞事,勾結太平教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鄉親不說,竟然還害死了隔壁五仙鎮的城防所所長紅滿西,真是駭人聽聞,匪夷所思!”
有人冷笑道:“要我說啊,那個紅滿西也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那沈戎可是他自己任命的副所長,聽說這件事還破了五仙鎮城防所的規矩,如此識人不明,死了能怪誰?”
“你們別忘了,還有那個叫啥葉炳歡的.我聽人說,他之前就是從南邊叛逃過來的殺手,也不知道紅滿西是發的哪門子瘋,居然還收留了他,結果現在這人居然又背叛了,真他孃的不是個東西。”
“沈戎和葉炳歡確實是畜生,但是你們說他們搞這些事情出來,到底是在圖個啥?”
“不知道,佈告上也沒說啊。不過他倆通緝令上的金額可是真高,也不知道人現在逃哪兒去了,要是能被我撞見,轉頭報告給城防所,那賞金就足夠我一輩子吃喝無憂了。”
話聽到此,沈戎和葉炳歡同時抬頭,對視了一眼。
“老葉,我知道你也是為我考慮,但是在二道黑河我既然選擇接了滿爺的旗,就沒有再偃旗的可能,要麼染他們的血,要麼就裹我的屍。”
沈戎舉起桌上茶杯:“如果你要走,那我也不攔。以茶代酒,給你送行。山高水長,咱們江湖再見”
“行了,你小子罵的可比他們還髒。”
葉炳歡眼皮一翻,沒好氣道:“先說清楚,你歡哥我可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我是真心覺得從長計議勝過莽撞行事,但是現在對面這麼踩咱們的臉,那就沒得說了。”
沈戎咧嘴一笑,打趣道:“這麼說不走了?”
葉炳歡說道:“不走了,人死鳥朝天,我倒要看看,等刀架到他們脖子上的時候,他們能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
“那就走吧。”
沈戎端著茶杯站起身來,不見他如何如何動作,幾頭狼家仙便從右手衝出,以靈體懸停在高談闊論的幾人身後。
尋常食客只感覺一陣冷風吹過,就震驚發現那桌人竟齊刷刷在地上跪成了一排,面朝著東南方向,磕頭不止。
沈戎手腕一抖,茶杯傾瀉,在地磚上劃出一條水線。
“先喝杯水潤潤嘴,等我砍了他們的腦袋,再給您老敬酒。”
說罷,沈戎帶著葉炳歡大步離店,朝著西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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