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離淵根本沒有正眼去看逃跑的烙骨,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杆插在冰面上的搬兵旗。
地道堂鬥,奪旗者勝。
符離淵跨步上前,探手抓向旗杆。
就在觸碰的一瞬間,旗杆竟宛如一塊滾燙的烙鐵,將他掌心處的皮肉燙爛,騰起一片焦臭的青煙。
符離淵渾然不顧這鑽心巨痛,五指緊扣,單手將旗幟拔了起來。
“狼家先鋒,戮敵護廟!”
符離淵的吼聲如一隻大手捏住了所有人的喉嚨,原本殺聲震天的戰場霎時為之一靜,緊接著所有堂口狼卒紛紛振臂高呼。
“狼家先鋒,戮敵護廟!”
一眾柳家蛇卒心神震顫,急忙抬頭四顧,卻沒有看到自己掌堂教主的身影,只看到了自家的旗幟被敵人舉在手中。
頃刻間,這些柳家仙們的戰意土崩瓦解。連帶從沼澤命域中剛剛復生,正欲再度加入戰場的柳仙們也紛紛呆愣原地,不知所措。
“奪我旗幟,壞我軍心,找死!”
柳毐忽然閃現在符離淵面前,手中一把墨綠色的蛇牙長劍橫斬後者頭顱。而撿回一條命的掌堂教主烙骨則以靈體纏繞在柳毐的身軀之上,一雙蛇眸中充斥著怨毒之色。
劍光乍現,符離淵卻不閃不避,昂首挺立,臉上表情輕蔑。
錚!
意圖奪命的劍刃被一隻橫插而來的手掌緊緊抓住。
“你和你的堂中仙一樣,都是廢物。”
紅滿西魁偉的身影擋在符離淵的身前,眉眼桀驁,眸光睥睨,手腕一擰,竟硬生生將掌心中的劍刃折斷。
柳毐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抽身撤向沼澤命域,同時體內氣數湧動而出,注入烙骨的體內。
烙骨身上的蛇鱗陡然變的凝實無比,張口露出兩顆尺長蛇牙,朝著紅滿西撕咬而去。
紅滿西嘴角向下一撇,右手突然暴起,一把掐住了襲來的蛇頭。
砰!
烙骨的靈體被紅滿西徒手捏爆,炸散成一片黑色霧氣,倉惶飄向遠處,再度凝聚而出的身影已經變得淡薄虛幻,看向紅滿西的蛇眸中滿是忌憚和恐懼。
就在此刻,一道黑影突然躥上半空,狼口咬中烙骨七寸,將其從半空中拖拽向地面。
咚。
展露狼仙靈體的符離淵單爪踏住烙骨掙扎擺動的蛇頭,狼眼中血色畢露,猙獰的狼頭緩緩逼近。
“打堂鬥你不夠格,玩命技也是一樣。下輩子給人當打手,記得先打聽清楚對手是誰,不然賺了錢也沒命花。”
話音落地,紅滿西身影朝前撞出。堂口具現的高樓命域隨之而動,籠罩那片泥沼之上。
霎時間,隱匿在沼澤之中的柳家仙蛇軀炸碎,破爛的血肉在濁泥中浮沉。
紅滿西踏上泥沼,身影撞至柳毐身前,一拳轟出。
地狼命技,先鋒闢路!
此刻柳毐臉上哪裡還有半分之前的趾高氣昂,只有一片震驚和不甘。
可眼下他堂口仙家死傷慘重,命域更是遭到全面碾壓,似喪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拳影在視線中一寸寸放大。
生死繫於一線間。
倏然,柳毐眼中蘊藏的所有情緒盡數消散,歸於一片麻木和平靜,嘴角挑動,竟對著紅滿西微微一笑。
轟!
沼澤命域轟然崩碎,連帶著其中殘存的仙家和氣數全部沉入江中。
這一幕如同千百斤血食撒入鯊群,頓時激起江中濁物亢奮的歡呼。
與此同時,一股令人顫慄的陰冷氣息從江底深處爆發而出,似有一頭恐怖存在正在擠進這條染血長河。
柳蜃從內環吞象城想方設法請來的援手,就這樣身死道消。
沈戎眉頭緊皺,他不懷疑紅滿西的強悍,但心中卻始終縈繞著一股荒誕之感。
柳毐死的太潦草,太隨意了。
這名地道八位似乎根本沒有任何放手搏命的意思,而是在陷入劣勢之後,順理成章的被殺。
沈戎隱隱覺得,與其說對方是來殺紅滿西的,倒不如說是被派來送死的。
其目的就是為了用自己堂口中的仙家和氣數,來釣出一頭更加強大的濁物。
“柳蜃這條老蛇,還真是老謀深算啊.”
耳邊響起姜曌的感慨,似在回應沈戎心底的猜測。
而落入‘陷阱’之中紅滿西,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十分平靜。
他低頭看了眼如沸水般躁動的江面後,便挪動目光,看向了那名送信而來的內調科成員。
不知是福星高照,還是運勢逆天,這名內調科成員到現在依舊毫髮無傷。此刻他站在一塊浮冰之上,用一種晦澀難明的目光與紅滿西對視。
“紅滿西,你太固執了”
男人輕聲道:“如果這些年你能聽我一次勸,你我兄弟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副局面?”
聽著這副熟悉的語氣,紅滿西展顏一笑。
“到現在你還不敢親自來面對我?柳蜃,我印象中的你應該沒有這麼膽小啊。”
此刻冰面上,除了散落的死屍之外,便只有疲憊至極,卻依舊戰意高亢的狼群。
兩人對話的聲音被江風帶入每個人的耳中,清晰分明。
“事到臨頭才需放膽,你現在已經是死到臨頭,我又何必再冒這個風險?”
一頭柳家仙從男人的頭頂游出,蛇軀盤繞,挺立而起。
“一句丟人現眼的話,卻被你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紅滿西嘴裡嘖嘖有聲:“老柳,我以前怎麼沒覺得你這麼不要臉?”
“曾經我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看你如此的礙眼。”
柳蜃的聲音從蛇口中傳出:“紅滿西,你曾經是狼家最受重視的年輕弟馬,但現在卻成了狼家不少大仙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你難道沒想過是為什麼?”
紅滿西笑著反問:“難道是因為他們嫉妒我?”
“是你學不會審時度勢。”
柳蜃沉聲道:“上一次八主之爭結束的時候,狼家大敗虧輸,內部一片混亂,所以沒有來管你,任由你在五環瀟灑度日。但是如今形勢不同了,狼家現在需要的不再是一名驍勇善戰的先鋒,而是一個能為狼家賺錢牟利的鎮公!”
“這些其實你心裡都清楚,但是你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願意聽從狼家的安排,只想安安穩穩在五環過完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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