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恩1862年，2月18日，雪。
這場雪從夜裡開始下，直到清晨才總算小了一些。
灰黑的翠林城染上了一層淡白。
林恩坐在溫暖的陽臺，一邊吃著早飯，一邊欣賞著雪景。
“主人，盧卡斯閣下到了。”
書房外，艾德琳的聲音傳來。
“好。”林恩嚥下最後一口粥，起身回屋，取下門口衣架上皮毛大衣披上，來到了前院。
沉默寡言的馬伕已經備好馬車，林恩沒有著急上車，先來到門口和盧卡斯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盧卡斯閣下。”
“早上好，林恩閣下。”盧卡斯為表尊敬，也下了馬車。
“閣下帶了學派徽章和午飯了嗎？”林恩又提醒道，“我們今天可要上一整天的課，如果沒有的話，我的女僕那裡還有多餘的午飯。”
“都已經帶了。”盧卡斯點頭，表情略顯緊張，又問，“除開這些，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沒有了，放輕鬆，盧卡斯閣下。”
“雖然這一次上課的導師是一階巫師，但據我打聽，克里斯導師性格溫和，風評很好。
“所以只要遵守教學規定就好，沒有好擔心的。”林恩安慰。
“我知道，我只是……”盧卡斯訕訕笑了笑，轉移話題道，
“那我們現在出發吧，免得耽誤了時間。”
一階巫師不是什麼小人物，眼下要近距離接觸，盧卡斯的確有些緊張。
但他更多的侷促與不安卻是來自另一方面。
闊別學派已十八年，離開課堂已十八年……
他如今面有皺紋，氣質木訥，早已不是當年那名朝氣蓬勃的少年。
盧卡斯錯過了時間。
他覺得自己老了，老到都有些羞於與一群少年少女在同一間教室上著同一堂課。
嘆了口氣，盧卡斯坐上馬車，終究是安撫下了心中的情緒。
他畢竟已經是個厚臉皮的中年男人。
那些忐忑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期待。
今天這一堂課，是學派開設的免費必修課程。
面向的物件是剛剛進階二等巫師學徒的的學派成員。
教授的內容主要是未來之路的展望，巫術和修行的一些建議。
盧卡斯10年前就是二等學徒，如今10年過去，依舊在原地踏步。
背後的原因，除開天資不高之外，也是礙於無人指點，這是野巫師普遍的困境。
如今回到學派，他對這些課程，自然充滿了期待。
……
這一次上課的位置是在學派臨時駐地——
一片位於原本學派山坡腳下，由巨大藤蔓和樹木構成的翠綠城堡。
這顯然是霍森斯巫師的手筆，他在戰爭結束之後，花了幾天的時間搭建出了這個臨時駐地，以保證學派的日常運作。
翠綠城堡一共有三棟，林恩兩人此次上課的地方位於左手邊的副樓二層第三間教室。
等他們兩人到的時候，教室內已經有幾個學徒到了。
有男有女，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共同點是都較為年輕，年紀最大的，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其中有個女孩，甚至看起來才只有十一二歲！
林恩選了個不前不後的位置坐下，盧卡斯有些拘謹的坐在了他身邊。
又過了一會，克里斯巫師到了，他一頭金髮，面容年輕普通，若不是胸前佩戴著代表一階巫師的徽章，林恩都要以為他是一名前來上課的學徒。
“我看看……一共16個人，看來已經到齊了，那我們開始上課。”
克里斯走上講臺，伸手輕輕一揮，教室的隔絕巫陣頓時開啟。
巫師文明十分重視知識的保密性，上課時有著一套完善的規矩，像這種隔絕聲音，隔絕外界窺探的巫陣只是最常見不過的配置。
一些重要的課程，在開始之前還會仔細檢查每名學徒，防止學徒主動或被動攜帶了某些窺探的東西。
更有甚者，甚至連筆記都不能記錄。
“首先，恭喜你們進階為二等巫師學徒。
“比起三等學徒的時候，在這一階段你們的魔力量將大大提升，能夠學習更多的巫術，同時也要開始為晉升一等學徒做準備，自身的戰鬥體系，也會在這個階段開始逐步建立……相信你們一定有許多疑惑。
“今天這堂課的內容，就是為了掃清你們的這些疑惑。
“主要的內容一共有兩部分，第一部分也是最主要的部分，是關於建立起適合自身的戰鬥體系，第二部分則是大概講述一下，在二等學徒階段，該為了晉升一等學徒做哪些準備。
“我首先講第一部分，如何建立起適合自身的戰鬥體系。”
克里斯說話簡明扼要，語氣娓娓道來。
光是聽這開頭一段，林恩便收穫不少。
旁邊的盧卡斯想到當初身為野巫師時，花費大代價求來的雲裡霧裡的指點，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首先，在過往三等學徒期間的學習中，你們應該已經知曉巫術分為通用巫術和非通用巫術。
“通常來說，在二等學徒階段，我們建議學習的巫術數量不要超過10門。
“同時保證學習的攻擊類、防禦類巫術當中，各自至少有一門是可以繼續在一等學徒階段使用的通用巫術。”
‘通用巫術…非通用巫術……’盧卡斯面色微慌，他並沒有聽過這個概念。
他的表情變化雖然十分微弱，但還是被講臺前的克里斯注意到。
後者稍稍一頓，微笑道：
“我倒是忘了最近學派還有一些離開許久的學徒回來。
“歡迎回來，但你們缺失的教學太多，私底下可得好好努力將它補回來。
“我這裡簡單解釋一下通用巫術和非通用巫術。”
盧卡斯面色微紅，眼裡全是感激。
克里斯可是一名一階巫師，他沒有直接說淘汰學徒幾字，本就是在照顧他們的情緒，現在還願意停下來解釋……
在外漂泊多年的盧卡斯想到這麼多年的艱難經歷，忍不住鼻頭微酸，險些掉下淚來。
一旁的林恩心裡也很是感慨，甚至有些不太習慣。
這些天下來，他最大的感受便是學派與外界單純由利益組成的結社真的完全不同。
這裡更有傳承，更有人情味。
許多一階巫師當年也和他們上著同樣的課程，住著同樣的地方，彼此之間的距離要近上許多。
講臺上，克里斯繼續說著：
“所謂通用巫術和非通用巫術，判定的依據很簡單，關鍵就在於它的威力是否會隨著巫師境界的提升而提升。
“如果能，那就是通用巫術，如果不能，那就不是。
“值得注意的是，通用巫術的通用的概念是相對的，沒有一門巫術能夠一直用下去。
“你們在二等學徒階段學到的通用巫術，至少有一半在正式巫師階段就會都會因為威力不足，或者魔力利用效率低下等原因被淘汰。
“不過，你們距離晉升一階巫師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短時間內還無需考慮這些問題。
“只要保證有攻擊與防禦各有一門可以繼續在一等巫師學徒階段使用的通用巫術，就足以應對日常情況。
“此外，有些非通用巫術，譬如鷹眼術，它的效果雖然不會因為境界的提升而提升。
“但由於只是用於輔助，在進階正式巫師之前都是夠用的，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視為通用巫術。”
克里斯講得很仔細，盧卡斯和林恩頓時便明白了兩者的區別。
‘恐怕也就只有學派的巫師才會考慮的如此仔細……普通的野巫師能獲得幾門巫術就不錯了，哪還有挑揀的餘地。’
林恩默默想到，越發覺得自己返回霍森斯巫師領是一個無比正確的選擇。
“值得注意的是，我雖然建議了具體的數量，但在實際學習中，還需要根據你們各自具體的情況，來做調整，不可一昧生搬硬套。
“學徒期巫術搭配最核心的點在於，在保證正常的戰鬥能力的同時，儘可能減少學習巫術所花費的時間。
“這一點，在你們進階三等學徒的時候，相信也從另外的導師嘴裡聽過。
“我在這裡再次強調一次……請各位記住，巫師學徒始終是學徒，不僅弱小，而且壽命也不過百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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