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血
他哪有那個本事?
可看著家人期盼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挺直腰板:“我我是找過林師兄.”
話一出口陳金花已經撲上來抱住他哭喊:“小恆啊!你救了蕙孃的命啊!”
他可不敢將殺人的案子攔在自己身上。
在場眾人對視一眼。
沒想到陳恆的師兄竟然如此狠辣。
陳金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小恆,這次多謝你了,要不是你,蕙娘這輩子就毀了。”
楊鐵柱也是滿臉感激,“這次多虧了小恆。”
二嬸得意得眉毛都要飛起來,扯著二叔袖子直晃悠。
陳老爺子也是十分欣慰,第一次帶著幾分引以為豪的意味。
陳恆則是心頭一熱,故作輕鬆地擺擺手:“大姑,這不過是舉手之勞”
陳金花一邊抹眼淚,一邊道:“大姑沒想到你這麼有本事!”
“都聽著。”
突然,陳老爺子沉著臉,“這事要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許對外說.”
翌日下午。
陳恆還沉浸在家人對他‘能力’的感激崇拜中,剛從廣昌武館出來沒多久,就被兩個面色冷硬的衙役堵住了。
“陳恆?”
為首的衙役目光如鷹隼,上下掃視著他。
“是我,差爺有何貴幹?”
陳恆心頭一跳,強自鎮定。
“跟我們走一趟,何捕頭有事問你。”
衙役語氣不容置疑,一左一右便夾住了他的胳膊。
陳恆臉色瞬間白了,掙扎道:“差爺,我……我犯了何事?我是廣昌武館的弟子……”
“少廢話!去了自然知道!”
衙役手上加力,陳恆根本不敢反抗。
很快就被兩人帶到了刑房。
縣衙後堂一間僻靜的刑房,光線昏暗,空氣裡瀰漫著血腥氣和黴味。
何開背對著門口,正用一塊白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柄牛尾刀,刀身在昏暗光線下閃著幽冷的寒芒。
“捕頭,人帶來了。”
衙役將陳恆往前一推。
陳恆踉蹌幾步,差點摔倒,抬頭正對上何開緩緩轉過來的臉。
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死死釘在陳恆身上,冰冷、殘忍,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
“何……何捕頭?”
陳恆聲音發顫,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
“陳恆。”
何開的聲音低沉沙啞,“百花巷,黑水幫,昨夜被屠了個乾淨。這事,你清楚吧?”
轟!
陳恆腦子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想否認,但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說話!”
何開猛地一拍旁邊的木桌,震得桌上刑具叮噹作響,也震得陳恆魂飛魄散。
“我……我……我不知道啊捕頭!”
陳恆幾乎是哭喊出來,“黑水幫……他們……他們欺負我大姑家,我……我只是想找人說說情……”
“說情?”
何開冷笑一聲,緩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陳恆的心尖上,“找誰?廣昌武館的林沖?花了二十兩‘茶水費’?”
陳恆渾身一僵。
“然後呢?”
何開湊到他耳邊,“然後你那林師兄,就大發神威,替你滅了黑水幫滿門?嗯?”
“不!不是!”
陳恆嚇得魂飛魄散,拼命搖頭,“林師兄……他只是答應去問問,沒答應動手啊!真的!我也不知道是誰幹的!我……我昨天交不出二十兩,根本就沒見到林師兄!我在……我在外面躲了一夜!捕頭明察啊!”
“明察?”
何開眼中戾氣暴漲,“你當老子是傻子?你前腳託人打聽黑水幫,後腳他們就被人連根拔起!你告訴我這是巧合?!”
話音未落,何開猛地抬腳,勢大力沉的一記窩心腳狠狠踹在陳恆胸口!
“噗!”
陳恆整個人如同被重錘擊中,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石牆上,喉嚨一甜,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怎麼出手的。
暗勁高手含怒一擊,根本不是他這種剛摸到明勁門檻的武館弟子能抵擋的。
“廢物!”何開啐了一口,臉上盡是鄙夷和暴怒。
他看著陳恆心中泛起了一絲疑惑。
這小子抖得跟風中秋葉一樣,連自己一招都接不住,氣息虛浮,腳步輕飄,就是個剛摸到明勁門檻的雛兒,別說殺江輝,就是黑水幫其他兩個頭目都能把他收拾了。
何開得到了一個結論,這廢物不是兇手,他連當兇手的資格都沒有。
那真正的兇手是誰?
是林沖?他收錢辦事?可為了區區二十兩,值得去滅一個有三位明勁高手坐鎮、背後可能還牽扯其他勢力的幫派?
廣昌武館的精英弟子沒那麼蠢。
是其他仇家?黑水幫新立不久,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還是某個高手,隨手為之?
且不說能不能查到,就算查到了,對方既然敢做,就未必怕他一個縣衙捕頭。
萬一對方是條過江猛龍,或者……乾脆就是內城某位大人物的“清道夫”呢?
自己這身皮,在真正的高手或權貴面前,屁都不是!
繼續深挖下去,不僅可能引火燒身,暴露自己和黑水幫的骯髒勾當,更可能惹上不該惹的人。
為一個死掉的江輝和一群嘍囉搭上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
這筆賬,何開瞬間算得清清楚楚。
他揪著陳恆頭髮的手,力道不知不覺鬆了幾分。
眼中的暴戾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了算計。
這個廢物,畢竟是廣昌武館弟子。
廣昌武館在高林縣根深蒂固,館主更是內城某些大人物的座上賓。
“哼!”
何開將陳恆的頭甩開,彷彿丟開一塊骯髒的抹布。
陳恆的頭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諒你也不敢觸發王法。”
他頓了頓,漫不經心的語氣重帶著一絲警告:
“黑水幫的事,自有官府查辦。你這種廢物,滾回你的武館好好練拳,少在外面惹是生非,更別……自作聰明,往自己臉上貼金。再讓本捕頭知道你攪和進不該攪和的事……”
何開沒有說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滾!”
這一個字,如同赦令。
旁邊兩個衙役立刻會意,上前粗暴地將癱軟如泥的陳恆架了起來,拖死狗一樣拖出了陰冷的刑房,直接扔在了縣衙後門外冰冷的石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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