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武道世界成聖

第70章 風雪

而這句簡單的話,卻讓楊惠孃的心頭暖意更甚。

暖意融融的偏廳裡,炭火噼啪作響。

陳慶看著表姐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襦裙。

他從懷中鄭重地取出一個素色荷包,放在了兩人之間的舊書案上。

“表姐,這個你收下。”

楊惠孃的目光落在荷包上,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阿慶!你這是做什麼?快收回去!”

她急急地將荷包推回陳慶面前,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如今是管事,月錢夠用,還有餘裕。你才安頓好舅媽,處處都要用錢,快拿回去!”

陳慶沒有動,只是將荷包又穩穩地推了回去,認真的道:“當年你把置辦嫁妝的錢財給我習武。如今我有能力了,這點心意,表姐務必收下。”

“那點錢算得什麼!”

楊惠娘急了,眼圈微微泛紅,“看到你有今日的成就,阿姐比什麼都高興!這錢我萬萬不能要……”

她說著,又要去推那荷包。

這一次,陳慶的手快了一步,他寬厚的手掌穩穩地壓在了荷包上,也按住了楊惠娘伸過來的手。

“表姐,收下吧,現如今我自己能掙錢。而且你不收,我心裡總像是壓了塊石頭。”

楊惠孃的手被他溫熱的手掌覆著,那沉甸甸的荷包就在手下。

她看著陳慶眼中關切,推拒的動作終究停了下來。

她低下頭,終於緊緊攥住了那個荷包。

入手沉甸甸的重量,讓她心頭百感交集。

她拍了拍陳慶的胳膊,“……阿慶……真是有出息了!”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陳慶這才起身告辭,“表姐,我就不打擾你了。”

“那你回去慢些,得空的話可以來家裡坐坐。”楊惠娘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好。”

楊惠娘將陳慶送至布莊門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風雪中。

她佇立良久,才轉身回屋。

目光落在那個荷包上,心頭依舊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楊惠娘輕輕解開繫帶,粗粗一數,竟有五十兩之多……

陳慶從布莊出來後,先是買了一些肉,這才向著家中走去。

他身上的衣服並不多,化勁已成,氣血圓融,筋骨皮膜渾如一體,這點嚴寒,對他而言不過是拂面清風。

撥出的氣息凝成一道筆直的白練,在冰冷的空氣中久久不散。

臨近啞子灣入口的老槐樹下,一個瑟縮的身影吸引了陳慶的目光。

那人佝僂著背,裹著一件打滿補丁、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舊棉襖,頭上扣著頂狗皮帽,帽簷壓得很低,帽耳耷拉著,也遮不住凍得通紅的耳朵。

他肩上挑著一副簡陋的貨擔,擔子兩頭是蒙著厚厚一層雪花的藤筐,裡面依稀可見些針頭線腦、劣質胭脂、粗鹽塊之類的雜貨。

沉重的擔子壓得他肩膀傾斜,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裡跋涉,每一步都顯得無比吃力。草鞋早已溼透,破洞處露出的腳趾凍得烏青。

風雪中,那人努力想看清前方的路,抬起一張被寒風和愁苦刻滿紋路的臉。

四目相對。

陳慶的腳步頓住了,風雪似乎也在這一刻凝滯。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梁八斗。

只是如今,眼裡的光早已熄滅,只剩下被生活重錘後的麻木,以及猝然認出故人時,瞬間湧起的慌亂和卑微。

“阿陳大爺。”

梁八斗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一絲顫抖。

他下意識地想挺直腰背,那沉重的貨擔卻將他壓得更彎。

他手忙腳亂地想放下擔子,積雪太深,藤筐歪斜,裡面的東西差點撒出來,他又慌忙去扶。

陳慶看著這一幕,快走幾步上前,伸手穩穩扶住了那即將傾覆的貨擔。

“八斗哥,不必如此客氣。”陳慶的聲音平靜。

梁八斗終於站穩,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著陳慶。

他嘴唇哆嗦著,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笑容裡混雜著尷尬、還有卑微,“是陳爺,您您回來了?”

一聲‘陳爺’,像一道無形的冰牆,瞬間橫亙在兩人之間。

陳慶沉默了一下,問道:“天寒地凍,怎麼還出來走貨?”

梁八斗搓著凍得開裂的手,哈著白氣,眼神躲閃著不敢和陳慶對視,聲音更是細弱蚊蠅,“沒沒辦法啊,陳爺。家裡幾張嘴等著,三爺他”

他頓了頓,喉頭滾動,艱難地吞嚥著苦澀,“.犯了事,官被罷了,家也抄了。我這也著落了,只能回來,當個走街串巷的貨郎,混口飯吃。”

他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彷彿要把心中積攢的委屈和辛酸都倒出來,卻又在陳慶平靜的目光下,感到無比窘迫,最終只能嘆道,“哎,這世道,難啊,比當年在蘆葦蕩那會兒,更難熬了.”

陳慶看著他眼中熄滅的光,看著那副壓垮了他少年意氣的貨擔,彷彿看到了這亂世泥潭裡無數掙扎沉淪的影子。

命運,真是個冷酷的翻雲覆雨手。

陳慶解下腰間的粗布拿出幾兩碎銀,不由分說地塞進梁八斗那雙滿是裂口和老繭的手裡。

入手沉甸甸的冰涼,讓梁八斗渾身一顫。

“拿著,給家裡添點厚實的冬衣柴炭。”

陳慶道:“天冷,路滑,早些回去。”

梁八斗嘴唇劇烈地哆嗦著,想說什麼感謝的話,想推辭,想問問陳慶如今在何處高就……無數的話語堵在喉嚨口。

最終化作眼眶裡滾燙,他深深腰彎折地鞠了一躬,哽咽道:“謝謝陳爺大恩!謝陳爺.”

陳慶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頷首,轉身,繼續踏著風雪前行。

這雪,下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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