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舉薦(6K求票)
藥行庫房被撞開,縣兵如狼似虎地衝入,將正在搬運、試圖銷燬賬簿和藥丸的管事、夥計盡數拿下。
成箱的‘聚血丸’和‘蝕骨膏’被抬了出來,在火把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
松風武館因為館主石文山陳屍暗巷,群龍無首。
當縣兵殺到時,很快便控制了武館。
風雪呼嘯,掩蓋不住內城各處傳來的金鐵交鳴、瀕死哀嚎的聲響。
這場蓄謀已久的雷霆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擊,使得高林縣盤踞多年的黃,朱兩家及其爪牙,土崩瓦解。
天剛矇矇亮,風雪稍歇。
高林縣,尤其是內城,卻瀰漫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喧囂。
長街之上,積雪被踐踏得泥濘不堪。
街角茶館,爐火正旺,卻無人有心思喝茶。
人們擠在門口、窗邊,議論聲如同沸騰的開水:
“聽說了嗎?昨晚縣兵抄了黃家、朱家!火光沖天,殺聲震了一夜!”
“何止!仁合藥行、望遠鏢局、松風武館……全被端了!我的老天爺,這是要把天捅破啊!”
“我就說都尉大人怎麼可能真重傷?原來是裝病釣魚!這下好了,一網打盡!”
“嘿,什麼高林商會?根本就是賊窩!私藥!甲冑!勾結河匪!哪一樣不是殺頭的罪過?龐都尉英明!”
“快看!那是朱二少爺的夫人?天啊,她們也……完了,高林縣真變天了!”
“血河幫也被抓了,活該!平日裡欺行霸市,這下報應來了!”
“松風武館石館主呢?怎麼沒見著?”
一個個爆炸性的訊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飛速傳播,攪動著這座剛剛經歷血火洗禮的小城。
周氏武館內,同樣議論紛紛。
昨夜高林縣驚天動地的變故,如同冬日驚雷,震得所有弟子心神搖曳,哪還有心思練功?
話題全圍繞著那場雷霆風暴。
弟子們聚在一處,臉上寫滿對龐青海雷霆手段的敬畏。
高林商會那等龐然大物,竟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這翻天覆地的變化,委實太過驚人。
陳慶站在角落,臉上也適時地露出幾分震驚和茫然,心中卻是不起波瀾。
孫順湊近低聲道:“陳師弟,這高林商會倒了,可是一件好事.咱們周院的掛職文書總算可以發出去了。”
陳慶道:“是啊,孫師兄你也可以不用考慮去雙葉縣了。”
孫順長舒一口氣,用力點頭。
如果可以,誰願意背井離鄉?
就在這時,周良從後院走了出來。
他眉頭緊鎖,眼中帶著揮之不去的憂慮。
“都肅靜!”
周良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沉重的威嚴,瞬間壓下了院內的竊竊私語。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這幾日,局勢動盪,人心叵測。”
周良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若無必要,所有人不得擅自離開武院!緊閉門戶,勤練武功,莫要捲入是非之中!記住,謹言慎行,禍從口出!”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弟子們心頭一凜,齊聲應道:“是,師父!”
院外突然傳來鐵甲相撞的脆響。
兩名身著玄色勁裝縣兵當先跨入,眼神銳利掃視全場。
喧譁聲瞬間死寂,所有弟子噤若寒蟬。
緊接著,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都尉親衛龐九。
他目光如電,徑直走向陳慶,躬身道:
“陳師傅,我家大人有請!”
譁!
此言一出,周院一片譁然!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陳慶身上!
都尉龐青海親自傳喚陳慶?!
周良快步走了過來,沉聲問道:“龐大人相召小徒,有何吩咐?
龐九抱了抱拳,道:“周師傅,陳師傅是我家大人貴客。”
龐青海是何等人物?
陳慶……竟成了龐都尉的貴客?!
“師父,我去去就回。”
陳慶神色平靜,對著龐九道:“有勞了。”
“請!”
龐九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慶跟隨龐九,穿過氣氛肅殺、甲冑林立的高林縣兵大營。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氣和一種壓抑的冰冷。
沿途所見,皆是神情冷峻的兵卒,押解著垂頭喪氣、衣衫不整的囚徒,或是搬運著貼了封條的箱籠財物。
昔日高高在上的豪門僕役、護院,此刻如同喪家之犬,瑟縮在寒風裡。
其中,也包括他們的家眷。
徐秀華跪在那裡,頭髮散亂,華麗的錦袍沾滿了泥汙,精心保養的臉上再無半分矜貴,只剩下恐懼和絕望。
她抬起頭,正好與陳慶平靜無波的目光撞個正著!
那一瞬間,徐秀華雙眼圓睜,彷彿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景象。
她認出了陳慶,那個她曾視為隨意拿捏的漁戶小子。
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而且是在龐都尉的親衛引領下,如此平靜地走進來的。
跪在她旁邊的徐芳也看到了陳慶,同樣滿臉訝然。
龐九目光微動,笑眯眯地問道:“陳師傅認識?”
陳慶抬手指了指徐芳:“旁邊那個,認識。”
龐九瞭然,輕鬆地道:“盤查清楚,若無關緊要,到時候放了便是。”
他身為龐青海親衛,自然明白龐青海對陳慶的拉攏之意,此刻不過是順水推舟送個人情。
陳慶抱拳:“多謝了。”
龐九笑道:“舉手之勞,陳師傅不必客氣。”
最終,龐九帶著陳慶來到校場旁一座戒備森嚴的石廳。
龐青海端坐廳中主位,面前寬大的桌案上,堆滿了玉盒、房契、銀票、寶藥……琳琅滿目,皆是抄沒的驚人財富。
“都尉大人,陳師傅到了。”龐九躬身稟報。
龐青海抬手一指下首的一張空椅:“坐。”
陳慶依言坐下。
龐青海的目光看著廳外,“魑魅魍魎,藏汙納垢,自以為一手遮天,殊不知法度如爐,終將一切邪祟焚盡。”
陳慶抱拳道:“大人明鑑。”
龐青海收回目光,落在陳慶臉上,開門見山:“一整晚,想的如何?”
陳慶道:“請大人指點迷津。”
“我五臺派收徒,並非僅靠武舉一途。”
龐青海緩緩道:“其外門廣納良才,無論出身。只要資質尚可,出得起費用,皆可拜入外門,修煉中下乘武功。”
“在外門打磨三年,根骨、心性、悟性皆達要求者,其詳細資訊會被提交至內門各位院首案前。若哪位院首看中,便可將其收入門下,得授心法真傳,一步登天!”
陳慶默默聽著。
這是常規路徑,三年外門苦修,等待被挑選,充滿了不確定性。
他如今已經到了化勁,根基已穩,再在外門蹉跎三年,時間成本太大。
甚至不如等待武舉。
“當然,這條路耗時長,且要看運氣,不過……五臺派還有一條規矩。”
龐青海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凡與內門弟子有親族淵源者,持有效舉薦信與信物,可免外門三年苦修,直接交由院主稽核,若透過“
他頓了頓,“便是內院弟子,得授上乘心法。”
陳慶雙眼不由得一亮。
直接進入內院,這無疑是一條捷徑。
省下的三年時間,對他而言彌足珍貴。
但關鍵在於,這舉薦信……
就在他心念電轉,思索著其中可能性時,龐青海接下來的動作,讓他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他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個材質古樸的信封。
“吳家那妮子向我提及你了兩次。”
龐青海語氣平淡,將信封輕輕推到陳慶面前,“再加上龐某身為高林縣都尉,本身便有發掘、輸送人才之責。這是龐某的舉薦信函,信中並未指定具體人選,持此信者,便獲得直接提交資訊、接受內門稽核的資格。”
他還有一點未明言:陳慶出身草根,毫無背景,若能借他之力拜入五臺派,這份香火情,陳慶日後必然銘記於心。
陳慶的目光看向了那封信,心臟不由得跳動起來。
五臺派!內門!上乘心法!
陳慶確實心動了,如果要等武舉的話,還要一年。
陳慶抱拳道:“多謝大人!”
“這封信只是一個敲門磚,能否進入五臺派的高手還需要交叉稽核,打鐵還需自身硬,最終能否成功,還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龐青海緩緩道:“前往府城,路途遙遠,吳家已安排妥當,三日後,從娘娘廟碼頭啟程,走水路北上,船隊是吳家運送靈魚的專船,安全便捷。”
三天後!娘娘廟碼頭!
陳慶緩緩抬起手,輕輕接過了信函。
龐青海看到這,滿意的點了點頭。
陳慶沉吟了半晌,“龐大人,我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援手?”
龐青海看了陳慶一眼,道:“說來聽聽。”
他並沒有急著應下。
陳慶道:“家父陳武三年前服徭役,挖運河,至今杳無音訊”
“三年前,莫非是千仞渠?”
龐青海低語一聲,正色道:“這件事我會幫你打聽打聽,但是不敢保證.”
陳慶深深一揖,道:“勞煩大人了。”
龐青海揮了揮手,道:“好了,去吧。”
陳慶再次拱手,這才轉身,大步離開了氣氛肅殺的縣兵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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