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爭鋒
小院內,陳慶看著闕教那聲勢浩大的車輦落向迎客峰,心中念頭飛轉。
他讓面露驚色的青黛幾女回去休息,自己則轉身回到了靜室。
陳慶盤膝坐下,眉頭微蹙。
“闕教……”他低聲自語。
這雲國的龐然大物首次正式來訪,固然是宗門的一大機遇,但對他而言,卻也潛藏著風險。
他懷中那得自厲老登的玉佩,曾被闕教之人誤認為教主信物‘永珍歸源佩’,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正主上門,他必須小心謹慎。
“不過,危機中也蘊藏著機會。”
陳慶轉念一想,“闕教與宗門合作,若能促成,必然會有海量資源流入,我欲完成前所未有的十三次真元淬鍊,所需資源堪稱天文數字,宗門若能因此獲益,分配下來的資源想必也會更多。”
他深知,與闕教這等巨無霸談判,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雙方為了各自利益,必定會來回拉鋸,反覆交鋒。
雲國指縫裡漏出的一點資源,都足以讓一般勢力吃得滿嘴流油,天寶上宗定然會竭力爭取。
收斂心神,陳慶不再多想。
他服下一滴地脈玄髓,再次沉浸於修煉之中。
《龍象般若金剛體》運轉,氣血在體內奔流不息,不斷錘鍊著肉身。
光陰在修煉中悄然流逝,轉眼便是兩日後的下午。
陳慶結束了一次短暫的行功,推開靜室石門走了出來。
早已候著的青黛立刻奉上溫水與精心準備的飯食。
陳慶簡單用過飯後,正打算去尋找曲河詢問磋商結果,便見朱羽腳步匆匆地從院外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急切。
“陳師兄!”朱羽見到陳慶,立刻快步上前,“你快去天寶巨城看看吧!那闕教的人,在城裡擺下擂臺了!”
“擺擂?”陳慶目光一凝。
“沒錯!”
朱羽點頭道:“是闕教那個最年輕的天才長老,叫喬太嶽的!他在城中心最熱鬧的地方設下擂臺,揚言要挑戰我燕國年輕一輩的所有高手,已經擺了三天了!不少上去挑戰的人都被他打敗了!”
陳慶對張龍虎口中那位修煉《巨鯨覆海功》的喬太嶽本就頗感興趣,當下便道:“走,去看看。”
兩人當即動身,離開真武峰,向著山下的天寶巨城而去。
天寶巨城最核心的地段,平日裡便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此刻更是被圍得水洩不通。
十大名樓呈環形圍繞著一片巨大的青石廣場,這些名樓並非尋常酒樓,而是背景深厚、世家商賈提供服務的奢華場所。
此刻,十大名樓的頂層雅座早已被各方勢力包下。
雲水上宗的齊海宜,天星盟的高手,黑龍島的張龍虎、陳攸寧,燕子塢的柳青玄、覆海棍老、斷江戟老,靖武衛的唐太玄,以及五大千年世家的代表,還有天寶上宗內部一些有頭有臉的高手,皆在此處。
他們或憑欄遠眺,或臨窗而坐,身旁自有貌美如花的侍女小心伺候,香茗美酒,珍饈果品一應俱全。
名樓之內,絲竹管絃之聲隱隱可聞,與樓下廣場上的喧譁形成兩個世界。
樓下廣場,則是另一番景象。
尋常習武之人、江湖豪客、城中百姓,將擂臺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住,人頭攢動,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聲浪震天。
陳慶和朱羽憑藉真傳身份,輕易進入了其中一座名為攬月樓的名樓頂層。
立刻有身著淡雅衣裙、容貌俏麗的女侍上前,恭敬地奉上香茗。
朱羽看著那侍女退下的窈窕背影,忍不住對陳慶低聲道:“陳師兄,還是你的面子大,若不是跟著你來,我想進這攬月樓頂層,怕是連門都摸不著。”
他語氣中帶著感慨,目光掃過樓內其他氣度不凡的賓客,心臟也不由得加速跳動了幾分,這等場合,確實非比尋常。
陳慶微微頷首,沒有多言,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樓下的擂臺。
只見那巨大的青石擂臺上,一名青年昂然而立。
他看起來不到四十歲,面容算不得英俊,卻稜角分明,身著一襲闕教特色的玄色勁裝,身形算不得特別魁梧,但站在哪裡,卻彷彿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那澎湃的氣血,如同瀚海波濤般洶湧鼓盪,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他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彷彿面對洪荒巨獸般的錯覺。
擂臺四周,議論聲不絕於耳:
“這喬太嶽也太厲害了!《巨鯨覆海功》不愧是當世五大煉體秘傳之一!”
“是啊,簡直刀槍不入,真元難傷!已經連贏三天了,未嘗一敗!”
“唉,連‘雷火金剛’蔣凌雲都敗了,他可是我們燕國西北道近年來最出色的天才之一,結果也沒能撐過三十招!”
擂臺上,喬太嶽目光平靜地掃視全場,方才擊敗‘雷火金剛’蔣凌雲的餘威猶在,使得場下一時無人敢輕易上前。
他周身那如同瀚海波濤般的氣血微微鼓盪,空氣都似乎變得粘稠沉重了幾分。
喬太嶽收拳而立,氣息平穩,彷彿剛才只是隨手拍飛了一隻蒼蠅。
他目光掃視四周,帶著一絲睥睨:“今日,可還有人上臺賜教?”
廣場上一片寂靜,許多人面露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這喬太嶽的實力,確實遠超同輩,那《巨鯨覆海功》防禦驚人,力量更是恐怖,尋常真元境高手連破防都難。
“此人氣血渾厚如淵似海,尋常真元攻勢,怕是難以撼動分毫。”
樓上的陳慶默默感受著喬太嶽身上那股如深海巨獸般洶湧的氣血波動,心中不由暗贊:“五大煉體秘傳各有千秋,我的《龍象般若金剛體》走的是至陽至剛、佛門降魔的路子,而他的《巨鯨覆海功》則顯然更重守勢,如巨鯨潛海,深不可測。”
難怪喬太嶽能夠以一己之力硬撼三位真元境中期的高手。
面對如此銅牆鐵壁般的防禦,除非修為遠勝於他,或者同為煉體一脈的高手,否則很難將其戰勝。
……
九霄一脈,聽濤小築。
李玉君端坐於主位之上,她剛從主峰與宗主、諸位脈主及長老商議歸來,眉頭微微鎖起。
片刻後,一道身影匆匆穿過庭院,恭敬行禮:“師父,您找我?”
來者正是羅子明,他見李玉君神色不豫,心中便有了幾分猜測。
“嗯。”李玉君抬眼看了看他,鼻間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說話。
羅子明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可是與闕教的磋商……不順?”
李玉君冷哼一聲,眉宇間閃過一絲慍色:“何止是不順!這闕教,好大的架子,好霸道的作風!在涉及航道劃分、資源兌換比例、乃至未來聯合探索海域的主導權等核心利益上,寸步不讓,言辭間隱隱以雲國大宗自居,視我天寶上宗如附庸一般!”
“雲鱗雷角獸拉輦,入城便以勢壓人,如今又派個年輕長老擺下擂臺……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是在試探我宗的底線,想要在正式談判前,先將我們的氣勢打壓下去。”
羅子明聞言,神色也凝重起來:“闕教雄踞雲國,實力深不可測,想要從他們手中分潤利益,自然艱難,不過,正如師父所言,即便是一分一毫的利益,對於尋常勢力而言,也是足以打破頭爭奪的巨利。”
“我們能多爭一分,宗門未來便多一分底蘊。”
“是啊。”李玉君微微頷首,目光深遠,“正因如此,才更不能退讓,談判桌上的唇槍舌劍,與擂臺上的勝負輸贏,從來都是相輔相成,我九霄一脈身為宗門最大一脈,享其尊榮,也需擔其重任。”
“此刻宗門聲譽受挫,年輕一輩被那喬太嶽一人壓制,我脈若再不出手,豈不讓人看輕?”
她思忖片刻,問道:“那闕教修煉《巨鯨覆海功》的小子,還在城中擺擂?”
羅子明立刻回道:“是,弟子剛得到訊息,喬太嶽今日又輕鬆擊敗了西北道‘雷火金剛’蔣凌雲,氣勢正盛,臺下已無人敢輕易上前。”
“哼!擺擂?分明是砸場子,打我天寶上宗的臉面!”李玉君面罩寒霜,“此事,我九霄一脈必須有所行動,而且要贏得漂亮,方能挽回頹勢,在後續談判中爭取主動。”
她看向羅子明,吩咐道:“讓燕池去吧。”
羅子明微微一愣:“燕師弟?”
“不錯。”李玉君語氣肯定,“那喬太嶽的《巨鯨覆海功》防禦驚人,氣血磅礴如海,尋常真元攻勢難以撼動,除非是真元境後期高手以絕對力量壓制,卓然實力雖足以穩勝,但他年紀畢竟比那喬太嶽大了不少,身份更是真傳之首,親自下場,勝之不武,反而容易落人口實,說我們天寶上宗無人。”
她頓了頓,“燕池乃是我脈難得的煉體天才,其《九轉金身訣》已至第八轉,此番突破,實力提升巨大,由他出戰,最為合適。”
李玉君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外人只知九霄一脈有南卓然、鍾宇,卻不知燕池的天賦與實力同樣駭人。
他性子純粹,痴迷武道,不喜俗務紛爭,故而名聲不顯,常年居於鍾宇之下。
但李玉君卻清楚,自己這個弟子在煉體上的造詣極深,真實戰力,比之鐘宇,在某些方面甚至猶有過之!
只是鍾宇更符合九霄一脈對外的話事人形象,且是阮家女婿,資源傾斜和排名上才一直壓過燕池一頭。
“由燕池擊敗那喬太嶽,一來,我九霄一脈身為宗門支柱,力挽狂瀾,理所應當,可大漲我脈聲威,鞏固地位;二來,也能狠狠挫一挫闕教的銳氣,讓他們知道,我天寶上宗年輕一輩並非無人,後續談判方能多幾分底氣;三來……”
她心中默唸,“也能讓宗主和其他幾脈看清楚,在關乎宗門榮辱的關鍵時刻,是誰能力挽狂瀾!”
“是!師父深謀遠慮,弟子明白了!”羅子明立刻躬身應道,“我這就去尋燕師弟,將師父的意思轉達於他。”
李玉君微微頷首,補充道:“告訴他,此戰關乎宗門顏面與利益,許勝不許敗,讓他放手施為,不必有任何顧忌,務必要贏得乾脆利落,揚我九霄之威!”
“弟子遵命!”羅子明不再多言,轉身快步離去,身形很快消失在聽濤小築外的雲霧之中。
李玉君獨自坐在室內,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翻湧的雲海。
燕池一旦成功擊敗那囂張的喬太嶽,九霄一脈,自然能佔據更多的主導,獲取更大的利益。
擂臺之上,喬太嶽負手而立,周身氣血如潮汐般緩緩起伏,那磅礴的壓力讓臺下喧鬧的人群都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
他目光平靜,掃視著臺下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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