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御史!”
海瑞抬頭一看,見來人是自己以前的同僚潘季馴。
“惟良兄!你這是…?”
潘季馴撫須笑了笑,說道:“與剛峰兄一樣,都是閒籍在家被陛下下諭復起的人!”
聽完,兩人相視大笑。
“兩位大人,這邊請,陛下就在裡面!”這時孫海出來接見海瑞與潘季馴。
兩人點了點頭,一前一後跟著孫海邁進大殿,還未來得及觀察環境便聽見上方傳來童音:“兩位愛卿,朕等你倆等很久了!”
二人聞聲趕緊跪拜行君臣見面大禮,禮畢後兩人抬頭只見朱翊鈞身著玄端深衣燕弁服,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面前。
“皇考在時,就曾多次和朕提起你二人各自的本事,還多次囑咐,他有虧於你們,讓朕好好任用你倆,務必做到人盡其才!”
兩人都是隆慶年間被罷免,此刻聽朱翊鈞再次提起,一時也是唏噓不已!
“今天朕召兩位前來,實乃國家多事之秋,還需二位出力!潘卿自你從家中動身上任時,朝中彈劾你的本子可是不少,你怎麼就敢妄發牢騷呢?”
見潘季馴鼻子滲出汗,急著要申辯時,朱翊鈞擺手笑了笑:“對不住你的是朝堂百官,是朕的皇考,既然先帝曾留言有虧於你,你也不必再過意不去了!至於這次那些腐儒彈劾你的本子,朕已經一概留中不發,這次監管河工你就放手去幹!”
聽到朝廷是召潘季馴監管河工的,海瑞心裡長舒一口氣,這北上的一路,他也時時刻刻在關心著江南的洪災,思考中樞這一次該派何人去江南,又該怎樣治河,如今懸著的心總算掉到了肚子裡。
“陛下英明決斷、仁心高厚,實乃天下百姓之福!”
海瑞話音剛落,朱翊鈞目光移了過去,笑道:
“海卿這事兒也得需要你,昨日淮安百姓來順天府呈上血書告狀,山陽水患事發五天,淮安乃至於南直隸,竟然遲遲不下發賑災糧,山陽縣令金學曾無奈扣押當地商人借糧賑災,事後卻被省府鎖起捉拿等候聽勘,這事兒有問題!”
昨日順天府尹接到報案之後,不敢拖延,立馬上本內閣,張居正看後勃然大怒,自黃水南瀉,魯、南直隸諸省的許多地區都被殃及。
內閣還未下發賑災諮文時,受災省的鄰近省份紛紛自發調糧援助,事後都有效扼制住了災情。
唯獨南直隸省份受災卻最為嚴重,南直隸官員竟然還上本啟奏朝廷,請求中樞即刻發銀髮糧援助南直隸賑災。
起初,中樞不瞭解江南災情,以為江南確實是受災嚴重,可昨日自山陽災民齊聚順天府衙敲響登聞鼓報案時,中樞才發現這是一場有計劃性的陰謀。
大明兩京一十三省,以江南各省最為富裕,諸省糧倉都有存糧,就是再不濟,賑災一區區山陽縣,那也是自然不在話下。
此次黃水南洩,其中山陽最為嚴重,金學曾第一時間就率領河工搶修河堤,但是上面的淮安府、以及鄰近的揚州府卻不聞不問,遲遲不派發賑災錢糧援助,以至於山陽搶修河堤失敗,災民遍地,洪水進一步氾濫,殃及南直隸各地,損失慘重!
張居正昨日當即下發諮文,蓋好火漆大印,八百里加急,問責南直隸官員。
當然這些還不夠,中樞昨日連夜商討後,一致認為,這個可以作為掀起萬曆新政的契機,至於如何去掀開,派誰去掀,眾人心裡已經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