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個大活人在楊阡陌面前倒下,然後死了?是他太餓了嗎?還是太累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什麼?是家嗎?
楊阡陌也傻眼了,他錯了,趙義又贏了,他是對的,對的。
其實這幫饑民各有出身,他們是從各個地方逃到京都,大家聚在一起,只有一個信念,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可他楊阡陌卻給了他們不該有的希望,把他們又帶回原點,到了軍營吃香的喝辣的,錦衣玉食,高床軟枕,都是虛無縹緲的夢,或許他們早就看透一切,但還是願意相信這個京都裡楊公子的鬼話。
生在亂世,只為希望而活,楊阡陌突然有些自責,心存愧疚,之前他所認為的惡人,壞人,流寇,強盜,無賴,不過是一些無家可歸的饑民罷了。
他越來越理解趙義為什麼要殺馬吃肉,理解他的冷嘲熱諷,理解那晚他躲在樹上的冷笑。
走吧!走吧!楊阡陌把那個饑民屍體背在身上,他已經餓得皮包骨了,不是很重,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他們也沒人知道,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呵呵,知道又能怎樣,人都死了,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千百年後誰又會記得。
“二哥,我來幫你。”
“還有我!”
楊山蘆和楊安想要幫忙,楊阡陌卻拒絕了,就這樣自己揹著那個死去的饑民一步一個腳印地往村莊走。
迎面一陣冷風吹過,讓人體會不到任何生氣,這座村莊就像睡著了一樣,等走近一看,零星的白骨骷髏堆滿了村莊的每一個角落,除了恐怖就是慎人,楊山蘆嚇得直打哆嗦。
“二哥……”
楊阡陌也嚇得不輕,他哪見過這場面,再看趙義他們,表情木訥,卻沒有半點不適,趙義還說道:“楊公子,你還要走大路嗎?”
楊阡陌沒有搭話,找了一塊空地,抽出長劍挖坑,長劍不好用,就用手,楊山蘆和楊安也幫忙挖,他要把那個死去的饑民埋在這裡,也算是回家了。
王霸他們也跑過來幫忙出力,只有趙義雙手抱在胸前,彷彿這裡的一切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等處理完了,楊阡陌才大聲喊道:“繼續走大路!”
他是不會逃避的,永遠不會逃避。
“楊公子確定嗎?”
趙義嘴角突然邪魅一笑,嘲諷之意十足,楊阡陌沒搭理他,悶頭就往前走,就這樣走到天黑也沒人說一句話。
大夥兒也都餓了,餓的前心貼後背,但也沒人吱聲,沒人喊累,那就繼續走吧!
走了整整一夜,天明時分,大家才駐足下來,因為前方又出現一個村莊,並且還感覺到了些許煙火氣息。
這下所有人都激動了,包括那些饑民,楊阡陌也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但趙義還是一臉自以為是,彷彿他又猜到了結果一樣,一副吃瓜群眾看熱鬧的嘴臉。
楊阡陌看著煙筒裡冒出的裊裊炊煙,這是生活的氣息呀!看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兒啊!這不就是他要找尋的人間煙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