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君子劍,在莊修遠的帶領下前來赴宴。
看到霍元鴻投來目光,君子劍眼神微微躲閃,有些畏懼,跟莊修遠一起找了個遠點的地方坐下。
誰能想到,才這麼點時間,兩人的位置就對調了過來,變成了君子劍在霍元鴻面前畏之如虎,連大氣都不敢出。
接下來,方家二長老也來了,見到坐在角落的霍元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不過終究是沒往霍元鴻的方向想。
待人都坐得差不多了,二樓出現了一個面容白皙的年輕人,看著下面的數十名武師,五六名宗師,露出一絲笑容。
“諸位,我是季英,初次相見,給諸位一份見面禮。”
說著,季英將手中酒杯猛地一砸!
噼裡啪啦!
酒杯落地的聲音剛響起,就聽到整齊劃一的嘩啦聲,只見上下兩層的兵士都紛紛抬起槍,拉栓!
“季公子!季公子莫要開玩笑!”
“我等沒有惡意,季公子若心有不滿,我等自行離去即可!”
一位位往日裡身居高位的武師、宗師紛紛站起身來,渾身緊繃的盯著那些槍口。
一時倒也沒人敢妄動,畢竟站得最近的槍手,也有八九步距離,即便他們速度再快,衝過去前也難免要硬抗一輪集火!
而且既然來赴宴了,那就都是想交好季系的,要真傷了人,那不結怨都算好的了。
況且,很多人都覺得,這應該只是想給個下馬威,不會真扣動扳機的。
季系雖然如日中天,但武功高手稀少,還是得倚賴他們才行,又怎麼會主動站到武道界的對立面。
“我像是在開玩笑?”
季英臉上殺機畢露,隨著手掌的抬起,第二排的預備隊也悄然緊握了槍,一旦真有武師宗師膽敢衝上樓斬首,就直接實彈集火。
進門前,所有高手都是脫下了內甲的,憑血肉之軀根本扛不住大威力洋槍射出的子彈!
“放!”
隨著手掌落下,前排的人幾乎同時做出扣動扳機的動作!
而就在他們手指將要彎曲之時,那些目力厲害的武師、宗師就已然臉色大變,有的一邊爆發拳意震懾,一邊閃身避開槍口所指,有的移動到其他人身後,還有的如君子劍,直接掀翻了厚實木圓桌作為護盾,同時一個翻滾。
場中一片混亂。
看著樓下一位位往日裡氣度非凡的武道高手慌亂模樣,季公子眼中不由得露出笑意。
與此同時,他也在飛快的注意著相對沉得住氣的人。
那個應該是方家來的化勁倒是不錯,只是連人帶椅微微移動了點距離,依然坐在椅子上。
還有那個頭花花白的老頭,白天在神槍武館見過,是中原那邊來的,除了一開始拉槍栓時候險些暴起,後面就只是身形緊繃,沒再有什麼動作了,比方家化勁更不錯。
季公子的目力很強,只是一掃就將大廳內的人都看在眼裡,也就在這時,他忽的怔住了,怔怔看向了老化勁身邊的人。
那個男人,端著茶杯,輕輕吹著氣,坐得四平八穩。
連茶杯裡的茶水,都一滴未灑。
……
……
“沒子彈!糊弄人的!”
發覺槍裡沒射出子彈,大廳內的高手也反應過來了,臉色有些難看的坐了回去。
君子劍也從地上爬起來,尷尬的將圓桌扶正,擺好。
失策了,沒想到還真是開玩笑……
剛才他表現得這麼狼狽,估摸著印象分會少上不少,好在其他人應該也不行,先前莊修遠躲得比他還快,附近幾個老牌武師也是連滾帶爬閃避。
大家都不行,那就又回到同一起跑線了。
他依然還有機會,等真正的考驗到來,再一決高下!
“諸位,這下沒事了,我還真在開玩笑。”
季公子笑眯眯道。
對於下面這些武師宗師強壓下的怒火,他自然也是清楚,但他本就是個狂妄的人,又如何會在意這些註定被時代淘汰的腐朽之人態度。
其實,他也有著借這個機會打破僵局的想法。
季系強大,掌握了新式武器,還有神秘高手撐腰,不管是世家還是武館,都不願率先跟季系撕破臉皮。
但沒人先撕破臉皮,他們季系也找不到藉口動手,總歸要顧忌點影響。
只是可惜,這些武道高手都還算剋制,躲閃歸躲閃,沒人敢當真衝上二樓斬首。
他作為小輩嘛,年輕氣盛開點玩笑很正常,誰家還沒幾個這樣沒腦子的紈絝了?反正槍裡又沒實彈,也就是事後被督軍教訓一番賠禮道歉的事,各方勢力沒什麼實際損失,也會“理解”的。
但這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輩,要是不顧身份跟一個小輩計較,那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誰知道到底是僅為了自保,還是本就是刺客在趁著混亂刺殺?
接下來的晚宴,季公子絕口不提教官的事,讓在座之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季公子打得什麼算盤。
總不可能,先前那開了個玩笑,就算是考驗了吧?
怎麼可能這麼兒戲,肯定要看他們的功夫來定!
但直到晚宴結束,季公子都依然不提正事,儼然一副紈絝模樣,哪怕有人主動提起,也是裝聾作啞。
眾人也無可奈何,好在雖然自己沒成,但其他人也沒成,那就行了。
部分人心中有所猜測,可不太敢信,也不好明說,只得轉身離去。
反正教官究竟會是誰,明日找督軍府內的人一打聽,就知道了。
路過門口時,霍元鴻身邊經過的一人,悄然給他塞了張紙條。
霍元鴻默不作聲走到外面,展開一看,上面是很醜的一行字:
明早六點,督軍府見,季。
……
晚上又練了半夜拳,還去其他武師榜高手住處附近踩了踩點。
待到天矇矇亮,霍元鴻就出了門,徑直來到了督軍府,在一名軍官的引路下,一路向裡,走進了一間裝潢簡單的書房。
裡面,季公子正站在書案前不緊不慢題字,正好完成最後一筆。
寫完後,將浸染了墨跡的宣紙一轉,正面朝向霍元鴻。
上面只有四個入紙三分的大字:
殺伐果決!
分明沒有什麼拳意意境,但看到這四個字的剎那,霍元鴻莫名一凜,只覺得彷彿真有一股沖天殺機撲面而來。
“你看這四個字如何?”
季公子的手很白,白皙修長,像是女孩子一樣,也不知是有沒有被嘲笑過娘裡娘氣。
個頭差不多一米七五的樣子,有點瘦削。
“不錯,殺氣十足。”
霍元鴻簡單點評。
季公子笑得眼睛微微眯起:“很多人都說,我字寫得太醜,你是第一個真心說不錯的人。”
“字醜不算事,古人發明字也不是為了好看,看得懂就行了,要能靠字醜把人嚇死,那必是一代書聖。”
霍元鴻毫不在意的說道。
聽到霍元鴻的話,季公子眼裡的笑意更加濃郁了。
“說得好,總算找到個跟我臭味相投的了,我猜你的字一定也很醜。”
“比你好點。”
“呵……”
季公子呵了聲,將手中的宣紙揉成一團。
“老頭子的書房裡,掛著幅厚德載物,一直自誇寫得好,誇字如其人,可我倒是沒看出半點來,他季麻子就是個麻匪,跟厚德載物有個屁關係!”
“他讓我練厚德載物,我偏要寫殺伐果決!”
季公子拉開抽屜,將揉成一團的紙塞進去。
霍元鴻眼尖,看到裡面已經塞了滿滿當當的紙團,顯然這季公子不是一般的喜歡練字。
“話說,昨晚他們都在躲,你為何就坐著不動?”
季公子坐了下來,一邊收拾著筆墨,一邊道。
“因為心中無畏,無懼。”
霍元鴻平靜道。
霍元鴻的話,讓季公子怔了怔,旋即就又聽到了下面的話。
“季公子這樣的有識之士,有志之士,又如何會用洋槍殘害同胞。”
這話,讓季公子真的怔住了。
良久……
才一聲不吭的從另一隻抽屜裡摸出把盒子炮,扔了過來。
“這是西洋進口的毛瑟c96,也叫盒子炮,10發彈倉,射程50米,你拿去用吧。”
“我知道你們武人講究心念如一,將殺招和防身手段寄託於洋槍可能會影響心境,但像你這樣有氣魄的人物,我相信不會被這點小小的外物影響。”
季公子道。
“多謝。”
霍元鴻接過這把有些細長的手槍,把玩了下就隨手插在了腰間。
他也不知自己是否會被槍械影響,按理來說,有著不會走火入魔的天賦效果在,應是沒問題的。
反正試試就知道了。
他雖然喜歡拳,但也不排斥帶把槍防身,萬一碰到沒穿甲的化勁,就讓他們見識下什麼叫槍又快又準!
“走,我帶你去看看弟兄們。”
接下來,季公子就帶他來到了旁邊一個院子裡。
裡面是十幾個站得筆直的年輕軍官,個個都配著槍。
“這些人,都是留洋回來的,也是咱們季系的中堅力量,指揮官。”
“就是有點傲氣,能不能壓服他們,就看你本事了。”
季公子微笑道。
霍元鴻走到為首的一個年輕軍官面前,伸出手。
“我不跟腐朽之人握手。”
這年輕軍官道。
“哦?什麼叫腐朽之人?”
霍元鴻微笑的模樣,跟季公子很像,讓這年輕軍官莫名生出些畏懼。
可當著這麼多同僚面,他自然也不會表露出來,依然強硬的說道:
“你們這些練武的,已經被時代淘汰了,能敵得過我們這麼多洋槍集火?”
“有膽就比一場,你要能在我們十幾人的槍口活下來,從此以後,我這條命跟手下的弟兄,就交代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