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淡淡的薄霧散去,車窗外幾乎一成不變的樹木慢悠悠的往後倒退,陳默目測了幾棵樹之間的距離,再掐著戰術手錶計算一下透過的時間,經過了幾次測試,馬車的速度估計也就在六到七公里一小時。
按車伕的說法,路上要走足足八九個小時,那,也就是這段路至少有個五六十公里。
“嘚嗒……嘚嗒……”清脆的馬蹄聲從前方傳來,很快迫近了馬車,和其他路過的騎士會快速錯身而過不同,來人在靠近馬車之後就放慢了速度,跟車伕搭起話來。
雙方用的還是棲月王朝的官話,內容卻透著一股子古怪。
首先聽到是車伕警惕的問話:“冰裂紋不走地火道,黑烏鵲莫往日頭瞧,不知是哪來的穿林鳥?”
騎手的回話聲音沉悶而快速:“寒冬林要添新柴火,不傷樹來只要苗。”
車伕似乎愣了愣,話語顯得有些不悅:“白石白葉銀椴樹,哪家鳥兒敢銜苗?”
騎士回答的飛快:“隔壁山頭老虎吼,取了苗兒會敬酒!”
對話戛然而止,騎士打馬在馬車周圍兜了一圈,掉頭回轉,期間兩次晃過陳默開啟的這一面車窗。
一名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騎士,灰撲撲的半身皮甲,窄口的馬褲馬靴,長刀背在身後,掠入陳默視線的一瞬間,投過來的是一個冷冰冰的眼神。
陳默心裡一個激靈。
他感覺事情有點不太對頭。
這騎士一路奔過來,只為了跟車伕說幾句話,就調轉了馬頭,這舉動透著幾絲詭異。
陳默在腦子裡把他們的對話盤了盤,雙方的交流肯定是彼此都能領會,但自己聽不懂,會不會是本地的黑話?
雖然藍星現代人沒機會接觸到這些,但小說和電視有啊。
什麼:“西北玄天一片雲,烏鴉落在鳳凰群!”
什麼:“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
沒錯,就是這個味兒!
從這個角度去考慮,剛才這倆傢伙的對話,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已經被這個社會毒打過好幾次的陳默,第一時間開始了準備。
檢查完一長一短兩把槍械,把武器都掛到順手的位置,防刺服插板壓實,最後,給自己的左手套上了一支凱夫拉防割手套,甚至把祖國老媽給自己的保底信都取了出來,就塞在自己的外衣口袋中,露出了一角封套。
在這一刻,陳默異常痛恨自己的水平低微。
但凡身邊帶一個黑武士,黑武士扛一架能冒藍火的火神,何至於這麼提心吊膽。
無心再做什麼冥想的陳默,將馬車的車窗開啟一條縫,將護目鏡的鏡面當做觀後鏡架在車窗邊,一隻眼睛盯著前方,一隻眼睛瞄著後面,就這麼繃緊了神經,靜靜地等待。
馬車依舊不緊不慢地前行,車輪碾過土石的聲音單調得令人昏昏欲睡。然後,就在某個毫無徵兆的時刻,車身猛地一轉,伴隨著車伕一聲含糊的吆喝,整輛馬車突兀地離開了平坦的官道,車輪重重碾過路邊的碎石和枯草,顛簸著衝入了一片荒草叢生、樹木稀疏的野地,最終在幾棵孤零零、枝椏扭曲的大樹前停了下來。
“車裡的老爺,對不住了!”車伕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慌張從外面傳來,“小的……小的實在憋不住了,得去林子裡解個手!委屈您等一會兒,小的去去就回!”
陳默猛地掀開車簾,只來得及看到車伕佝僂著背,頭也不回地朝著不遠處那片黑黢黢的密林,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那背影活像一隻被狼攆著的兔子。
幾乎就在同時,官道的方向,再次傳來了密集而急促的馬蹄聲,正快速逼近這片荒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