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一彷彿化身狂戰士,無視了揚塵、無視了槍口,赤紅的瞳孔中鎖死陳默的身影,整個人毫無章法的衝上來。
砰!第一發子彈咬入斥候的左肩。
小十一彷彿被人重重的推搡了一把,左肩往後一甩,身子不由自主的斜了過來,卻依舊踉踉蹌蹌的往前衝,繼續迎向陳默的槍口。
砰砰砰砰——qsz-92g發出了一連串急促的槍聲。
陳默一次性清空了彈匣,猶自死死的把槍口朝向對方,發白的指關節扣死了扳機,直到撞針發出徒勞的“咔噠咔噠”的空響。
小十一終於撲倒在地,冰冷的死亡似乎喚回了一絲殘存的理智,他身體抽搐了幾下,似乎想撐起,卻最終無力地趴伏下去。
年輕的斥候用盡最後的力氣,艱難地抬起頭,目光死死投向不遠處那個倒下的身影,手臂竭力向前伸出,五指徒勞地抓握著空氣。
那是艾麗倒下的方向。
小十一嘴唇翕動,似乎嘟囔了一句什麼,但聲音微弱的宛如呢喃,陳默一個字也沒聽清。
等陳默回過神來,空氣中已經只剩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
又過了二十幾秒,小白終於“趕到”現場,它笨拙的用骨槍去戳著地上的屍體,滋了一身新鮮的血漿。
陳默驚魂未定的靠坐在樹下,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傷口處的疼痛感一會遠一會近,終於漸漸突破了多巴胺,或者是內啡肽的封鎖,把他拉回了現實。
緩了幾分鐘,他開始檢查傷勢。
胸前兩箭都被防刺服的插板擋住,只留下深深的凹痕和衣服下一片觸目驚心的淤青,記錄著剛剛的命懸一線。
肩部的箭矢深深扎進了皮肉,末端似乎已抵在肩骨上。他嘗試著輕輕一拔,瞬間倒吸了十幾口涼氣,疼得眼前發黑。
強忍著劇痛,他齜牙咧嘴地在傷口周圍敷上消毒凝血藥粉,又吞下一粒抗感染膠囊。
東皇領袖信中的叮囑在腦海中迴響:“身在險地,需想最差的結果,做最壞的打算。”
結果呢?自己還是大意輕敵了。
聯絡上祖國母親後,他最大的執念就是回家。
若此路不通,退而求其次,就是能在這個世界找一個和平的安身之所,給老家寄點東西回去。
相當於告訴家裡的老媽,我在外面混的還行,勿念。
工作忙,我就不回家了。
可他們不肯放過自己。
大概是因為,在這個世界,普通人的生命其實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金毛為了爭風吃醋要他死;
多骨為了效忠主子要他死;
艾麗為了躲避罪責要他死;
小十一……
陳默根本沒看出他對艾麗的愛慕。
年輕斥候總是一個人在前方開路,不管是臨時休息還是夜晚宿營,他都一聲不吭,夜裡也總是主動值夜,全程沒有跟艾麗說過一句話。
小金毛與艾麗談笑時,他只是在旁邊安靜地驅趕蚊蟲、打著扇子……陳默還以為他是在巴結小金毛呢!
結果金毛死了他冷靜的撿屍,艾麗沒了……他直接瘋了!
特麼的舔狗!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染上濃重的暮色。陳默掙扎著,忍著肩膀撕裂般的疼痛,艱難地站起身。
背對著夕陽,影子在林間拖得老長老長,他忽然很想給此刻的自己拍一段短影片,背景樂一定會自動匹配上那句耳熟能詳的歌詞:
“我們都在用力的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