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束魔法陣的傳輸及最終投入應用,是繁星世界對藍星的一次重要回饋,而由此引發的世界線變動,遠遠超過了之前所有的影響。
儘管從實驗結果來看,可控核聚變距離完全實用化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要走。
東夏一直有個習慣,因為長期受迫害的環境,他們習慣於將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中。
即便是對【慈航】這樣的超級專案,也依然留有一二三四的預案,包括但不限於:祭壇失效、【遊子】背信、藍星大戰、異界入侵……
所以,當實驗成功的訊息傳來,大家歡欣鼓舞之餘,擺上桌面的議題卻是一個比一個嚴肅。
魔法陣的穩定使用期限有多久?是否存在疲勞極限?
機制上的不明確,會不會有被繁星方面植入後門的可能性?
魔法陣的原理能不能破解,能不能有限或全部自制?
不能自制的話,全憑外界輸入就推進聚變專案落地,是否過於激進?未來供應被切斷怎麼辦?
要推進專案實施,必然要大批次引入法術靈晶進行儲備,會不會對【遊子】造成負擔,給遊子帶來危險?甚至由此引發【遊子】的不滿情緒?
一樁樁一件件,千頭萬緒,每一項都是重逾千鈞的決策難題。
最終,在原本常規聚變發展路線上,又增加了特殊能量主導路線,特殊能量輔助路線,以及——特殊能量裝備逆向工程研究組,特殊能量轉化可行性研究組……
瞬間給東夏平添了十幾倍的工作量。
而這些,對於“罪魁禍首”陳默同學而言,目前仍一無所知。
他正在面臨一個相當複雜的問題。
數學的問題。
領地上九成九的人都是文盲,也就是隻會說,不會寫也不會看。
對於這種掃盲,東夏有著極其豐富的經驗,在整理出了一套基於臨近的棲月語言體系的教材之後,靈活使用各種獎勵和懲罰政策,瀚海領的子民們迅速進入了白天做工,夜校學習的飽滿狀態。
表現最好的當然是陳大領主的火炬少年團。
這些孩子們忠誠,積極,充滿熱情,學習進度飛快,部分佼佼者已經迅速完成了基礎語言學習,進入了更深一層的學習階段。
然後,他們遇到了數學!
難嗎,基礎階段,其實也不難,東夏的教學材料在這方面做的很細緻,搭配了大量的範例,看起來似乎是傻瓜式的教學。
但是,孩子們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而目前領地之上,能夠對這套教材進行解答的,就只有陳大領主自己。
為了領地這些“未來的希望”,陳默不得不在修煉之餘,騰出一些寶貴的時間,來為這些孩子進行答疑輔導。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默發現了嚴重的問題。
首先,儘管是入門級的數學知識,但是要契合入門級的思維,以孩子們能夠相對簡單明瞭理解的方式給他們講清楚,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很多時候,陳默還不得不自己倒回去再看一遍課程,也就是還得經常備課。
而更多的問題,本來就是親身投入之後才能被發現的。
因為兩個世界基礎世界觀的區別,在東夏數學體系中存在的很多概念和名詞,在棲月王朝的語言體系中是不存在的。
東夏不得不在棲月的現有詞庫中去貼近,搭配,甚至以棲月語言生造出相應的詞彙來,匹配藍星的這一套數學系統。
比如,實數,就是一個借用詞,搭配上冗長的解釋。
而有些學習進度特別快的孩子,已經涉及到有理數無理數的概念了,每次陳默給他們解釋的時候,孩子們都是帶著驚訝,崇拜的目光,但是,理解起來非常吃力。
帶著這樣的現實問題,陳默再往後看接下來的教學課程,感覺自己的腦子即將爆炸。
不能怪東夏的專家和翻譯組不給力,他們已經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但兩個世界文化思維體系上的差異,再落到兩套不同的語言系統中,是需要真真切切的接觸和磨合,用足夠的時間來一點一點彌合的。
又一次昏頭腦漲的結束了答疑課,陳默破天荒的一個人坐在領主府的臺階上,抽起了悶煙。
他以前是不抽菸的,但是,最近實在是感覺太難了。
赫蘭對城主府的規劃,是參照了某個公爵領的城主府設計,顯然執政官對領主的期望值挺高,除了規格形制大氣磅礴之外,最惹眼的就是那依託於地形高差,做出來的多達九十九級的臺階。
為了湊出這個數,赫蘭不僅抬高了城主府的基礎,而且將臺階和臺階之間的高差做的極小,這才實現了從城市的前端看過去,城主府高高在上,密密層層的臺階宛如直上青雲的視覺效果。
當然,這臺階主要是迎接貴賓和重大慶典儀式使用,平時不用天天爬,旁邊就有車道可以直達側門。
今天,陳默就這麼坐在臺階上俯瞰這座城市,遠遠近近星星點點的燈火,影影綽綽的行人,讓他既欣慰,又惆悵。
不知道什麼時候,唐斯大師來到了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伸出手:“給根菸抽。”
陳默把剩下的大半包煙都丟了過去。
唐斯大法師以前也抽菸,抽的是那種全套煙具,星芒導管搭配的“長煙”,但是自從某一次看到了陳默的這種過濾嘴香菸之後,老頭就果斷成為了這種“短煙”信徒。
主要是這玩意釣魚的時候來一根,既愜意又方便,不需要讓人捧著一大坨煙具時刻伺候。
味道上也別具一格,至於說沒有魔法師們感覺的那種凝神效果,無所謂,老頭又不是為了修煉。
抽出一支叼在嘴裡,老頭手指一撮,火苗就在手指上方半寸的地方燃起。
陳默曾經老羨慕這一手了,你讓他點個大火球可以,點個這麼小的火苗反而做不出來,這個控制要求過於精細了。
“今天釣了幾條魚?我看你沒抱著大魚招搖過市,看起來收穫不怎樣啊。”
唐斯長長的吐出一口白煙:“沒什麼收穫,說出來怕嚇到你,足足十二條魚!要不是那條破船晃的厲害,那條大的肯定跑不了!”
“嗯,明白了,今天沒釣的大的!”
“還說,你答應我的大船呢?就從七曜商會弄條破船來忽悠我老頭子!”
一老一小閒聊了幾句,唐斯還是沒忍住好奇,開口問道:“我看你最近憔悴了不少,遇到什麼問題了?”
陳默嘆了口氣:“還是教孩子的事情,有些東西,怎麼解釋都解釋不好!”
老頭哈哈一笑:“說真的,只看你的言辭談吐,我總覺得你是一個頂大的貴族出身,但是做事的時候,總覺得小家子氣,一點都不像個貴族。”
“就好像你現在就這麼坐在地上,誰來了都當你是個不稱職的衛兵,誰會把你當領主看?領主不得是全套儀仗,前呼後擁……”
陳默索性往地上一躺:“累,想躺平!”
老頭笑笑:“要想不累,那就得讓別人累啊。”
“哪有你這樣當領主的?”
“他們學不會,那就多學,再不會就用鞭子抽,就餓飯,就趕出領地去,只要多來幾次,他們自己就學會了,哪需要你這樣操心?”
老頭走後,陳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雖然老頭說的話不太符合陳默的價值觀,但是,無形中給了他另外一個啟發。
事情的推進和發展,基本都存在兩個主要的方向,也就是先易後難,或者先難後易。
讓領地上的人學習自己熟悉的語言文字,那是先易,但是為了領地以後的長期發展,他們又必須去接觸東夏的這一套工業應用體系,從思維習慣和文化差異上去適應,就會顯得相當艱難。
那麼,先難後易呢?
讓這幫人,至少是讓這幫孩子,從小就開始學習東夏語言和文字。
按照東夏的體系化教育系統,一貫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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