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陳逸。
可在柳浪眼中,他是百草堂的神秘老闆陳餘。
而在樓玉雪眼中,他則是荊州劉家的神秘醫道聖手劉五。
只是此刻,樓玉雪在看到一身黑色披風、黑鐵面具的“劉五”時,心中莫名湧出幾分熟悉感。
特別是在看到“劉五”那雙淡漠的眼神時,那種熟悉感越發強烈。
這時,同樣看到“劉五”的幾名邪魔外道卻是眼露驚疑的道:
“黑牙?!”
“黑牙長老?”
“黑牙……”
樓玉雪聞言再次打量一番,心下恍然,此刻“劉五”的扮相可不就是黑牙的風格嗎?
不,不僅僅是衣著。
還有他身上淡淡的冰寒氣息、毫無情感的眼睛,都與黑牙一般無二。
他為何這般打扮?
樓玉雪眼神變幻不定,心中隱隱浮現些念頭,隱約將近段時日劉五所作所為串聯起來。
有春雨樓內,劉五、柳浪主動登門,提出加入“火燒三鎮夏糧”買賣。
有她派人前往荊州劉家兩次確認,得到回覆都是劉文身邊存在劉五其人,且的確是一位醫道聖手。
然後是前晚,劉五與她對峙後,身份明顯藏著存疑。
直到今晚,劉五現身,卻是一副“黑牙”裝扮……
樓玉雪想著這些,隱約有東西就要被她抓住,可還缺少一條主線將這一切串聯起來。
——劉五做這些究竟是何目的!
反觀陳逸,卻是沒在意這些人的驚呼。
或者說,他本就希望這些邪魔有此反應。
不過在看出樓玉雪似是有所察覺後,陳逸便湊近一些,聲音低不可聞道:
“三十萬兩銀票,你六我四,不然……就白白便宜蕭家吧,剛好今晚之後,他們能用這筆錢彌補損失。”
樓玉雪盯著他咬牙切齒的問:“你究竟想做什麼?”
陳逸輕笑一聲,說:“跟你一樣,都想看一看今晚的煙花。”
話落,他朝身後官道旁的一輛馬車揚聲問道:“您說是不是,劉公子?”
接著樓玉雪就聽那車上傳來一道陰鷙聲音:“別耽擱時辰了,啟程吧。”
聞言,樓玉雪眼睛略微瞪大。
竟然真是劉文親自前來?
可,劉五為何……
不,眼前這人絕不是出自劉家!
否則,他不會冒充黑牙去請劉文來此!
難道……
他的目標是荊州劉家?!
然而沒等樓玉雪深思,陳逸已經爆發一身大成拳道意境,威勢壓在她身上。
頃刻間,樓玉雪感到身上如同被壓了一座大山,臉色瞬間漲紅起來,只能勉力抵擋。
“你……”
哪知她剛吐出一個字,陳逸那宛如山嶽一般的威勢驟然加強幾分,讓她後面的話都憋了回去。
見狀,陳逸方才招手示意柳浪先帶著其他邪魔出發,嘴上說道:
“玉雪跟我殿後,你等先行一步。”
“好。”
柳浪笑著點點頭,心中卻暗戳戳的為劉文默哀,也為陳老闆的深謀遠慮感嘆不已。
總歸他知道今晚三鎮之行,陳老闆的謀劃不會落空了。
隨後他便招呼其他邪魔騎馬啟程。
連劉文所在的馬車車伕,他也不忘叮囑一句:“此行鐵壁鎮,切記刀劍無眼,你們小心跟在後面即可。”
馬車內的劉文聞言哼了一聲,“無需你提醒,出發。”
直到柳浪一行奔出數里,陳逸方才收回身上那大成拳道的意境威勢,笑著說:
“走吧,咱們也該出發了。”
樓玉雪感受到身上壓力盡去,下意識的捂著胸口深吸一口氣,緩解心中驚懼。
她死死地盯著眼前之人,凝聲說道:“你……所有人都被你騙了!”
“沒想到除了醫道外,你的武道竟也如此可怕!”
武道意境雖是有入門、小成和大成境界之分,但不代表同境界沒有高低差距。
就如眼前之人的拳道,絕對屬於大成境界中的佼佼者。
——他竟可以當著數位中三品武者的面,只將武道意境控制在兩人身周,而不被其他人覺察。
如此威勢,不僅意境足夠高深,也要擁有對天地靈機的絕對掌控。
但凡有一丁點波動洩露出去,必然引起周遭邪魔和劉文的警覺。
陳逸笑了笑,欠身比劃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跟上柳浪等人。
“我知道玉雪姑娘心中多有疑惑,不過現在時間緊急,咱們還是邊走邊說。”
樓玉雪咬了咬牙,拒絕道:“不可能!”
想她堂堂隱衛銀旗官,卻被人從頭到尾玩弄於鼓掌間,她怎能不氣?
又怎甘心讓眼前之人如願?
陳逸笑著問:“當真不配合?”
“絕不!”
“那你不真正目的嗎?也打算放棄那三十萬兩銀票了?”
“哼!”
樓玉雪側過頭去,打定主意不做妥協。
不過她也清楚,眼前之人武道的可怕,自知不是他的對手。
甚至,她已經做好身死準備。
陳逸啞然失笑,說:“沒想到你會選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
沉默片刻。
陳逸見她仍不打算配合,想了想問道:“鷂鷹,他應該已經打算撤出蜀州了吧?”
樓玉雪頓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你為何會知道鷂鷹……是,是那天晚上?!”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晚西市外兩人相遇。
原來她的猜測是對的——這人那晚就在西市裁縫鋪子外面!
陳逸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說:“其實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還要多。”
“你還知道什麼?我的身份?”
“不止嗯……”
“算了,話就跟過來,若是不想,你大可直接回春雨樓。”
陳逸多少有些索然無味,看了她一眼轉身上馬。
“不過只要你還待在蜀州,我總會找到你。”
說完,他沒再等樓玉雪開口,揚鞭抽在馬屁股上,沿著官道朝柳浪等人追去。
眼見他走得這麼幹脆,樓玉雪眼神變幻,驀地喊道:“你等等!”
陳逸卻是毫不停留,罵聲隨之傳來:“等個屁,要來就來。”
“你……”
“你什麼你?”
“磨磨唧唧的,你也算是隱衛銀旗官?”
“若我想殺你,你根本活不到今晚!”
樓玉雪聞言心中暗恨,咬了咬牙便跳上馬,徑直朝他追過去。
然而等她策馬追上陳逸後,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得到的回答都是兩個字:“你猜。”
樓玉雪再是沉穩,仍被他氣得一佛昇天。
“你先前說過,要告訴我這些的!”
陳逸輕笑一聲:“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你不是沒同意嗎?”
“你……”
“一個問題一成銀票,想好了再問。”
樓玉雪面具下紅唇微張,愕然地看著他。
什麼問題價值三萬兩銀錢啊?
可眼看他們距離柳浪等人越來越近,樓玉雪深吸一口氣問了那個她最問題:
“你究竟是誰?”
陳逸早有預料,撇嘴說:“換一個,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樓玉雪頓時氣急,“你耍我?”
若非此刻她還保留些理智,若非她知道打不過眼前之人,她真想一拳砸在對方臉上。
看看他的麵皮是不是真的那麼厚。
陳逸見她不依不饒,便道:“那你聽好了,我是蕭家的人。”
樓玉雪自是不信,哼道:“若你是蕭家的人,怎敢不將此事告訴老侯爺?”
“你又怎麼知道老侯爺不知道此事?”
“鷂鷹……你在套我話?”
陳逸見她不信,搖了搖頭道:“好吧,其實我是荊州劉家的人。”
“不可能!”
樓玉雪仍是不信,指著前面那輛馬車羞惱道:“你若是劉文的人,那他為何會跟過來?”
“別告訴我,你還打算讓他活著回去。”
陳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劉家大房嫡出眾多。”
“有沒有可能我是劉昭雪的人?”
“劉……”
樓玉雪愣了一下,側頭打量他一番,思索這種可能性。
顯然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
“劉昭雪敢殺了劉文?”
“為何不敢,劉家的家主位置僅有一個,為何不能是昭雪?”
“可……”
沒等樓玉雪再追問下去,陳逸抬手打斷道:“身份告訴你了,原因我不想過多贅述。”
“信與不信,你自己判斷。”
樓玉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問出第二個問題:“你究竟要做什麼?”
陳逸詫異的看著她,“這也用問?故意送銀子給我?我有些懷疑你的頭腦了。”
“說!”
“當然是為了宰了劉二公子啊。”
“……”
樓玉雪愣愣地看了他片刻,猛地拍了下腦門,懊惱不已。
即便眼前之人的身份是假的,但想害死劉文絕對是真的。
她的的確確問了一個蠢問題。
陳逸也不去管她,眼見就要追上劉文等人,他低聲道:
“提問時間結束,記得你答應我的,那筆銀子,我六你四。”
說完,他便策馬加快速度,直直追到劉文馬車旁,跟他攀談起來。
樓玉雪看著他的背影,銀牙暗咬。
到得此刻,在與眼前之人的交鋒中,她仍舊處於下風。
她就像一個孩童般,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反抗不得。
如今她只希望“火燒三鎮夏糧”的事別出意外。
畢竟那是閣主點頭要的結果。
若是失敗,不論她跟鷂鷹躲在哪兒,都必然受到處罰。
鷂鷹……
想到不得不從蜀州脫身的鷂鷹,樓玉雪難免心中黯然。
這次他們隱衛的謀劃,怕是很難獲得圓滿結果了。
至少那筆銀子沒辦法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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