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猩紅之口上的饗女抬手，擦了擦那被紙擋住的嘴角，輕笑道：
“不過，宴會需要舞者，但不能喧賓奪主！”
轟隆隆！
九條龍脊顫動不止，地脈深處異動，大地開裂，從地底爬出了一頭頭滴落泥漿的人型生物。
它們蛇首人身，灰色面板，身上纏繞著的諸多埋入血肉的暗金色鎖鏈，這些鎖鏈已經出現龍化特徵，長出了龍鬚，隱隱傳出龍吟。
每一個都有十米高，像是一座小山，如同傳說中的巨人，共有九尊，分別攔在九條龍脊的末端，氣息浩瀚。
似乎是……法種中階！
“這是，歷史病變生物——龍伯後裔之骸，似乎還用地蛇精血汙穢了，原來如此。”
周黎走的是土屬路徑，一眼就認出了這些傢伙的來歷。
龍伯人，在西晉《博異志·異人傳》中記載，是身高千米，壽命長達一萬八千歲的傳說物種，因釣走了六隻神鰲，導致五座神山沉沒，引來了天帝震怒，被懲罰身軀縮小，最終只剩下幾十米高。
哪怕是縮小之後，依舊是能夠移山填海的傳說生靈。
眼前的這些龍伯後裔，大機率是某些相關聯的野史產出的混血雜種，被饗女獵殺後製作成為傀儡。
它們是與土、山有關的巨人，走的也是戊土路徑，是地脈之力最好的載體。
因為正常生靈無法直接汲取地脈之力，需要以九龍拱珠的風水局水葬，將地脈之氣經過湖泊淨化後吸收。
因此，周黎等人只關注湖泊深處的地脈，沒想到……饗女反其道而行之，將龍伯後裔葬在山脊深處，截胡大地精氣。
就像是一個人的血管被東西堵塞了，但又沒完全截斷，時間久了，肯定會出問題。
再加上野史故事中的地蛇是大地精氣所化，將諸多屍骸以自身精血汙染之後，掩蓋了氣息，然後透過漫長時間，和這片土地徹底融為一體。
哪怕舊籙級都無法發現。
估計深諳大地之道的天官才能有所察覺。
當地人口中固定時間看到的的“龍鱗”，其實是……
蛇鱗！
隨著地脈律動而產生的異象。
“它們雖然有著法種中階的體魄，但並未種下對應路徑的法炁，綜合實力相當於普通的法種初階！”
說到這裡，周黎也忍不住苦笑。
這些天才之中，最強也不過道基巔峰，要直面法種初階，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法種——永夜蝕骨冥風！”
黑風颳起，吹拂在北側山脊之上的蛇首龍伯巨人身上，表面如花崗岩般堅硬的血肉瞬間被腐蝕，露出了其中泛著金屬光澤的森森白骨。
“嘶——”
劇烈的疼痛讓它忍不住發出蛇類的長嘶，身軀踉蹌向後，還沒等他站穩，大量的術法鋪天蓋地砸來。
接連遭受重創，直接向後倒去，狠狠砸在地上，揚起漫天沉沙。
“沒腦子、沒法術的法種初階，也不過如此。”
狄聖一冷笑，但體內道基【永夜罡風道基】因為動用法種，被抽空了近半靈能。
另一邊，東北側山脊地面上，數十根半米粗的根鬚破土而出，纏繞蛇首龍伯巨人的雙足、雙腳，大量的根鬚在它身後交織，化作了木須蒼龍之首，張開血盆大口咬在了脖頸之上。
足以斷金碎玉的咬合力，卻只在蛇首龍伯巨人面板上留下了淺淺的咬痕。
“真夠硬的！”
葛賢藥嗤笑一聲，然後操縱【四時之力】，將其身軀中蘊含的地脈之力開始侵蝕，轉化為木之力。
在那灰色面板表面，長出了大量的雜草和樹木，軀體木質化，大肆汲取著地脈養分。
五行相剋，木克土！
強行削弱對方！
但下一秒，蛇首龍伯巨人仰天咆哮，將身上的木須蒼龍震碎，化作漫天木屑。
它伸出大手猛然一拍，大地震動，浮現一根根巨大的地刺，朝著葛賢藥等人席捲而去。
“甲木獄！”
葛賢藥見狀，果斷出手，大量的樹木生長，化作了一片茂密的小樹林，構建成特殊的牢籠。
但此刻，卻成為了防禦之盾。
然而接觸的瞬間，就被地刺輕易撕裂，蔓延出一條數十米長、一丈寬的裂谷，地下深不見底。
好在木遁給他們爭取了時間躲避，外加上週黎騰出手削弱了地脈之力。
否則……
葛賢藥等人差點被一擊團滅！
狄聖一那邊也並不好過，大口喘著粗氣，本以為連續兩次動用法種之力，可以將其擊殺。
嗤嗤嗤！
然而蛇首龍伯巨人緩緩地站了起來，身上的傷勢迅速修復，眨眼之間，就從重傷恢復到了輕傷。
源頭就是九龍山那浩瀚的地脈之氣，只要立足大地，就可以不斷汲取，修復自身。
“嘶嘶！”
那細長的蛇首扭曲盤旋，張開嘴巴，吐出了灰紫色的磅礴霧氣，所過之處，花草樹木盡數石化，化作栩栩如生的木雕。
“小心！”
狄聖一等人迅速後撤，使用法術攔截卻被輕易崩潰。
其中幾個人逃跑的速度不夠快，即將被霧氣觸碰的剎那，目光絕望。
轟！
一塊巨大石碑被投擲而來，放在了他們面前，擋住了石化毒霧。
“石化毒霧可以腐蝕其他元素化作石頭，那就用石頭去抵擋，不過普通石塊雜質有點多，記得得用厚一點的石壁。”
石距的聲音遙遙傳來，他已經提前勘破了石化毒霧的弱點，繼續投擲石壁支援其餘小隊。
“謝了！”
狄聖一道謝，但看著那巨大的蛇首龍伯，心中感到深深的無力。
這種時刻連結地脈的怪物，只有以絕對實力將其碾碎，或者阻隔地脈之力才有機會將其擊敗。
比如……破法！
“對了，姜炎那邊突破的如何了？”
想起這個之前的最強對手，狄聖一心中不免期待，然而環顧四周，卻看到……
蛇首龍伯巨人一拳把姜炎轟碎。
“什麼！？”
眾人見狀，神色震驚，不是因為姜炎被擊敗了，而是粉碎後的“姜炎”，化作了一張人形符籙。
在空中飄落。
這其中，還包括了趙陰嫚，化作一樣的符紙。
張觀心喃喃道：“替身符！”
眾人也沒想到，一起突圍的姜炎和趙陰嫚竟然是假的。
“他去哪了？”
他們並未覺得對方是退縮了，因為九龍山被封鎖，要是能出去，早就可以呼叫歷史修正局碾死饗女了。
大機率是在其餘位置。
然而法種戰場並沒有他。
其餘龍脊位置也不見蹤影。
“難道……”
葛賢藥、狄聖一神色複雜，抬起頭，看向了歷史長河支流。
那鏽色塵埃化作的時光河流中，文明湮滅，時光腐化，一切人理、天理崩壞。
然而在這恐怖的河流中，卻有一葉黑紅色孤舟飄蕩。
姜炎踩著棺靈，負手而立，龍虎氣縈繞左右，帶著趙陰嫚逆流而上。
目標是……
化龍病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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