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頭李陶依舊躺在炕上，他這幾日倒是精氣神好了很多，已經勉強能坐起來了。
看到李承顧進來，李陶掙扎著想起來說話。
李承顧見狀，上前去搭了一把手，把他扶著坐起來靠在炕頭了。
“您身子不好就躺著，何必費力起來呢？”
“躺著也累……”
李陶說的話給人感覺暮靄沉沉，頗有一種蒼老了十多歲的感覺。
在李承顧的印象裡，自己這個父親年輕時也是一個儒生，算是村子裡頭唯一一個考上秀才的，後來一直沒有高中才萬般無奈之下回家種起了地。
儘管如此，他也講究排場和禮儀，硬是撐著門面，讓人把他當老爺看著。
往日裡，黃氏和孩子也只能喊他老爺，偶爾喊聲爹。
李陶這個人脾氣說不上有多好，但也沒多壞，比起黃氏和家裡頭其餘的人，算是一個能拎得清的……
李陶想說什麼，其實李承顧隱隱能猜出一些端倪。
“老大家的，這些日子住在你這裡，給你添麻煩了。”
李陶找了個好的開頭，和二兒子打算詳談。
“我沒啥，倒是素芬，要照顧這麼一大家子，確實不太容易。”
李承顧接過他的話茬，倒是在李陶面前稱讚了秦雅一句。
“嗯……”李陶點了點頭，他人雖然老了，但也不至於糊塗，自然分的清楚人的好壞，“你媳婦兒是個能幹的，以前錯怪她了，這些日子也著實為難她，老大家的不省心，她也沒少跟著發脾氣，你回來也好，在家守著她，日子總能過到前頭去。”
李承顧抬頭盯著李陶半晌，最終揚起嘴角笑了笑。
這是他印象中，父親第一次關心他。
“我曉得，素芬是個好的，我這次回來也不打算走了，以後就在家裡頭守著素芬和孩子，也會照顧您的，您也不必操心太多，老大的事情總歸還得他們自己想主意，等新屋子起了，你跟著我們搬過去頤養天年。”
要是再往常，聽到頤養天年這種詞，李陶定然會大發脾氣，他不肯服老。
如今他也曉得李承顧嘴上說的都是事實，能頤養天年現在都算是好事了。
“您娘現在怎麼樣了？”
李陶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態，開始詢問家裡頭每個人。
“娘在老三家裡住著……”
知道父親一貫不喜歡三弟，李承顧說這話是一直皺著眉頭，預備李陶一發火就把話茬咽回去。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李陶居然安靜的聽他說完。
“老三家裡頭不缺那點吃的，娘在老三家過的也挺好的，您也用不著擔心，不管怎麼說，老三畢竟是娘生下來的，撇開以前的事情不談，未來老三也不會對娘不好。”
李承顧給他分析了一下目前家裡頭的處境，黃氏跟著李承白兩口子，日子也算好過。
自己和秦雅這邊等房子蓋起來，就搬進新房，往後也能照料著他頤養天年。
倒是老大……
被黃氏和李陶偏愛了一輩子，卻偏偏到老了還讓老兩口放不下心。
“你娘是個糊塗的，怕是不願意跟老三好好過下去，省不得要為了老大的事情折騰，你挑個日子，去老三家裡頭走一趟，我有些事也要交代。”
李陶這話說的深意有些大，李承顧不解的皺眉看他。
“你們都大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想分家就分了吧。”
雖然意料到李陶會支援分家，卻萬萬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會是他先提的，李承顧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