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那道限時一個小時的,冰冷的“神諭”,好比懸在每個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引爆了史無前例的,席捲全球的大遷徙。
不,那不是遷徙。
那是逃亡。
是無數自以為是的鍵盤俠,在發現自己敲下的每一個字,都可能引來神明的怒火之後,所爆發出的,最狼狽,最滑稽的,求生之旅。
通往中州城的航道,徹底癱瘓了。
無數的浮空車,在半空中發生了追尾與碰撞,好比下餃子一般,冒著黑煙,從天上往下掉。
地面上的高速磁懸浮列車,因為系統過載,發生了多起出軌事故,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而那些沒有交通工具的普通武者,則是發了瘋似的,將自己畢生的積蓄,都拿了出來,只為在黑市上,換取一張能飛往中州城的,哪怕是站票的船票。
整個世界的秩序,在這一刻,都因為那一道神諭,陷入了半崩潰的狀態。
一個小時。
當中州城那座擎天塔頂端的巨型時鐘,走完最後一秒時。
青玄聖地的山門之外,早已跪滿了黑壓壓的人群。
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十幾裡外的城市邊緣。
放眼望去,全是人頭。
有衣著光鮮的世家子弟,有氣息彪悍的宗門長老,有粉絲千萬的武道網紅,更多的,是那些曾經在網路上肆意謾罵,此刻卻面如死灰,渾身抖得好比篩糠的普通民眾。
他們跪在那裡,痛哭流涕,磕頭如搗蒜,嘴裡不斷地懺悔著自己的罪過。
那場面,比任何一個邪教的朝聖大會,都要壯觀,都要狂熱,都要荒誕。
雷鳴和閃電站在山門之上,看著下方那片由懺悔與恐懼組成的,望不到邊際的人海,兩人臉上的表情,無比的複雜。
“老大這一手,比他媽的任何禁咒,任何戰略級武器,都管用。”雷鳴撓了撓頭,咂了咂嘴,“這以後,誰還敢在網上亂說話?”
“現在的問題是,這麼多人,怎麼處理?”閃電皺眉。
就在此時,陳州的聲音,在他們腦海中響起。
“建一座碑。”
“把每一個人的名字,都刻在上面。”
“碑名,就叫,恥辱。”
“然後,讓他們滾。”
雷鳴和閃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殺人,誅心。
老大這一手,比直接殺了他們,還要狠一百倍。
可以預見,在未來的數百年,甚至數千年裡,這座名為“恥辱”的石碑,將成為整個天元大陸,一個永遠無法被抹去的,充滿了警示意味的地標。
而碑上的每一個名字,都將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被他們的後代,永遠地,唾棄。
就在雷鳴準備去執行這個命令的時候,一艘遍體鱗傷,冒著黑煙的劉家運輸艦,以一種近乎於自殺式衝撞的姿態,撕開了中州城的防空火力網,搖搖晃晃地,降落在了青玄聖地的山門之外。
艙門開啟,一個被冰冷的休眠艙包裹著的,人形的“貨物”,被幾名雙目無神,好比提線木偶般的劉家死士,抬了出來。
“這是,我家少主,送給陳州大人的,賀禮。”
為首的死士,用一種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說完這句話,便直接啟動了體內的微型炸彈。
轟。
血肉橫飛。
雷鳴看著那個充滿了高科技質感的休眠艙,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用神念掃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古怪。
“老大,劉家,送了具女屍過來。”
他頓了頓,補充道。
“是白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