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激烈,兩人從書房打到院子,又從院子打到大街上。
封丘衙門真正能打的就他二人,縱然已來得三四個捕快,除了勸解,皆無動手相助那一方的意思。
最後,縣令陳可儉於眾人期盼的眼光中趕過來,他兩隻腳上的鞋穿反而不自知,當然,也沒有人注意到這一細節。
“你們給我住手!”陳可儉臉色鐵青,拿出縣太爺的威嚴喝斥二人,“都是吃官糧的,有什麼矛盾不可化解,就算有,也要按律法走,如此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再不停手,本官只好上報朝廷,你倆都沒好果子吃。”陳可儉以為他倆只是一般私怨引發的鬥毆。
可任由他如何斥責喝罵,二人充耳不聞仍纏鬥在一起,並且愈發兇險起來,每一劍都是奔著對方性命而去。
胡楓身上本有傷,長時間廝殺下漸漸有些急躁,見得陳可儉領人來到,情況不妙,須得儘快解決。當下手中長劍舞動更加迅捷,橫切豎斯前挑,招招狠辣,把一身本領盡數施展出來。
吳翼繁頓感壓力倍增,接連遇險,身上多了幾道口子,他瞥一眼圍觀的幾個捕快,急喝道:“李八,你們幾個還不快上來把胡楓拿下?”
三個捕快無奈,只好揮刀加入戰陣,與昔日頂頭上司好哥們為敵,雖不盡力,卻已大大牽制胡楓。吳翼繁得緩過氣來,大喝一聲道:“胡楓,你這個忤逆犯這的傢伙,快放下兵刃,要再負隅頑抗,別怪我們不講兄弟情義。”
胡楓一聲冷笑:“吳翼繁,別在我面前惺惺作態,還滿口兄弟情義,有情義你便不會出賣我!今日不是你亡,便是我死。”說著長劍上挑擋開迎面劈來的一柄鋼刀,起腳踢中逼近過來的李八肩胛,將他踢飛出兩丈多遠,重重摔於地下。
吳翼繁一聲猛喝急步搶進,長劍圈轉,運轉如飛,把胡楓籠於劍光內,隨著嗆啷聲響起,胡楓長劍被攪得脫手飛出,手腕鮮血淋漓。
“去死吧!”吳翼繁一聲冷笑。正欲乘勝追擊把胡楓斃於劍下之際,忽聽有人喝道:“吳翼繁,你想抄家滅九族嗎?”
聲音不大,吳翼繁聽了卻是心頭劇震,不自覺停劍,轉頭看去,不正是那從京城來的公子哥兒周蒼周監軍!
只見周蒼擠出人群,拖著韓富貴往地下一扔,冷聲道:“吳大人,瞧瞧你做的好事!”
此情此景用天崩地裂烏雲蓋頂來形容也不為過,吳翼繁臉色急變,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冒出,果然有奸計,“這……這……他怎麼…”
韓富貴叫道:“吳哥救我,救我!”
陳可儉喜出望開連忙迎上,“周公子來得正是時候,請你勸勸吳大人收手別打,都是自己人,傷了誰都不好。”說完指著韓富貴問:“他是誰?”
周蒼道:“他是誰,你問吳大人,嘿嘿,他最清楚。”
陳可儉看向吳翼繁。
剎那間吳翼繁心中降戰兩種念頭激烈交纏翻轉,最後把心一橫,決定殺了周蒼作投名狀,投奔盤龍山莊的李無歡師兄,當即長劍一擺道:“陳大人,這傢伙根本不是什麼朝廷命官,屬下已查得清楚,他們只不過京城一幫無賴流民罷了,跑來封丘騙財騙色,人人得以誅之。”
陳可儉大驚失色,半信半疑望向周蒼,可在這個青年人臉上看不到半點慌張,心又先穩了些。
此時此刻,他寧願相信周蒼是真的。
周蒼輕鬆笑道:“騙財騙色,我有跟你們伸手要錢要女人了嗎?吳大人順口開河的本事一流。”
胡楓見師弟出現,心中大定,叫道:“周師弟,你終於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
“胡師兄你無大礙吧,咱們等會再談不遲。”
胡楓點點頭道:“小傷,無礙。”
吳翼繁長劍一指怒喝:“無賴周蒼,哆哩哆嗦的還不束手就擒?”
周蒼淡淡道:“吳大人,難道你本領比蔡獻之佛祖厭還要厲害,智者所以智,量力而為也。再者,只要動上手,你便再無回頭路可走,為你妻兒老母多想想罷。”說完看著吳翼繁哭哭啼啼的妻女。
陳可儉忙命人驅散圍觀的街坊,對吳翼繁道:“吳大人,周公子身份千真確決無可疑,你勿犯渾得罪了周公子。違抗聖旨,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吳翼繁臉皮抽動,轉頭看向妻子幼女,眼眸裡全是憐愛之色,難道真捨得拋棄她們著草,從此天人兩隔?
“我胡師兄與你仇怨,本公子自會勸說化解,望你迷途知返,戴罪立功。”
吳翼繁心亂如麻,瞧周蒼與胡楓關係,此人必是禁軍都指揮使週中檀兒子無疑,剛剛他提到佛祖厭蔡慶之是什麼意思,莫非蔡慶之竟然敗在他手下?
“蔡…慶之他怎樣了?”
周蒼抱歉笑了笑,“已然化為一灘腐液,世上再無此人。”
嗆嘅聲響,聽聞蔡慶之死訊,吳翼繁鬥志瞬間瓦解,手一鬆長劍落地,長嘆道:“罷了,罷了。”
“吳大人,去跟妻女說說,然後跟我走。”周蒼似早已料到這個結果,平靜說道。
周蒼全無將他罪犯看待,吳翼繁心中滿不是滋味,愧疚之情現於臉上,他點點頭,走向妻女。
周蒼對胡楓道:“胡師兄,大局為重,私人恩怨暫放一邊。”
胡楓點點頭,“只要他能助我們一臂之力消滅盤西山,我與他之間的恩怨可以忽略不計。”
周蒼替胡楓包紮好傷口,讚道:“是條漢子!”
周蒼帶著胡楓、吳翼繁二人回城外軍營,入營正想找龍何兩位主將,卻見一名小軍官提著燈籠奔過來稟報,“周公子你終於回來,不好了,王公子受重傷快不行了!”
王詩衝要死了?周蒼一驚以為聽錯,確定後急讓軍官帶他前去。
甫入房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與藥味撲鼻而來,龍鐵錨與何離湃都在房內,周蒼眉頭緊皺,快步走至床前,只見王詩衝臉如敷粉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呼吸微弱。揭開被子,王詩衝胸口一片殷紅,傷口處包著草藥,不斷有鮮血滲出。
“他怎麼了?”周蒼連忙問,難道自己走了眼,連那黑胖子也不是個善薦?想到此處,心中不禁暗暗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