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正好王伯當領來了幾幫好漢新才入夥,俺便撥給你百人”,山規十條裡頭,有一條即是:凡領眾來投寨中者,如所領之眾超過百人,那他領的人眾就仍由他自己管領;如不夠百人,那就和別的也是不夠百人的“來投好漢”合併一起,湊夠百人為止。另外,不論是本就夠百人的、抑或是湊夠百人的,入了夥後,同時他們都還得有一個“上級”。換言之,也就是,凡後來入夥的這些小股“好漢”,入了夥後,都要被撥給寨中舊有的大中頭領們管領。
翟讓等要麼是郡縣官吏、地方豪強出身,要麼服過兵役,對當下官軍的編制、組織,俱皆清楚,山裡現用的就是官軍的那套組織、編制形式,是以,翟讓又有“委屈你做個旅帥”這話。
時下官軍的組織、編制從低到高分別是:十人為火,火有火長;五火一隊,隊有隊正;兩隊一旅,旅有旅帥;兩旅一團,團有校尉。校尉再往上,便是郎將了。這些不必多說。
只說翟讓以“旅帥”來任李善道,只從“百人”這個撥給他的部曲人數來看,好像是不夠重用,立下了劫船的首功、殺掉了不給翟讓面子的張鐵叉,怎才只撥了百人給他?
實則這已是重用。
要知,寨裡現共部曲萬餘,擔任“旅帥”此職的小頭領總計也就才百餘,費君忠、魏夜叉等單雄信、徐世績的那幹心腹,現也才各是領眾兩百,等同“校尉”。李善道十幾天前才上的山、入的寨,十幾天後的今日,就被翟讓任為“旅帥”,得了百人部曲,委實已是一躍而起!
——往深裡說,李善道能得此任,實際上並且還不止是因為他和高醜奴的能耐、功勞,翟讓這亦是看在徐世績的臉面上,才格外擢用,給了他的此任。
便是錢財萬貫,擺在眼前,李善道也不會動心,但是百人部曲撥與給他,他卻心中大喜!
絲毫不似賞金、緞與他時那樣的推卻,他當即拜謝,應道:“微末之功,竟受公這等重任,善道惶恐。只恐能力不逮,有負公授!”
翟讓笑道:“二郎,你這話說的就外道了。就不說你有勇有謀,茂公是你鄉人,茂公文武兼資,有他提點你,俺就放心得很。”問徐世績,“茂公,俺任給李二郎的這個職事,你看怎樣?”
經過這十幾天的相處,徐世績對李善道的看法已大為改觀,不再以“浪蕩子”視他,反頗覺他是個可用的人才,加上李善道與他同縣,來瓦崗是來投他的,翟讓對李善道這般的格外擢用,他亦覺臉上有光,遂撫著絡腮鬍子,微微笑道:“一任翟公做主。”
翟讓性子爽利,便當場寫下手令,給了侍候的小頭領,命道:“王伯當這次領來的那幾夥好漢中,有一夥三十多人,一夥四五十人,你持俺手令去他們駐處,便將這兩夥合作一夥,再從他們別的夥中抽出些人來,聚夠百人,……”問李善道,“二郎,你現在山上哪裡住?”
李善道答道:“徐大郎住處南邊有個小山谷,大郎安排下了我去那裡住。”
翟讓知那個小山谷,與小頭領說道:“人聚夠後,你就領著他們去小山谷處,拜見二郎。”
小頭領接令應諾,取了手令,自去傳令不提。
話已說了不少,賞賜也給下,順帶還給了李善道一個旅帥的掌任,翟讓與單雄信、徐世績尚有話說,便和聲和氣地叫他們先退出等候。
李善道等應諾,恭恭敬敬地退將了出堂。
仍回到院外站定,——翟讓給的賞賜,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到底還是讓李善道、高醜奴拿得了,兩匹綢緞、四錠馬蹄金都捧在高醜奴的懷裡。李善道取了一錠馬蹄金,自拿在手,令高醜奴說道:“醜奴,將餘下的奉給費、魏諸兄。”
費君忠說道:“二郎,這是作甚?”
李善道笑道:“費大兄,這回劫船,我和醜奴立的都是不值說的小功勞,且則便這點小功勞,徐大郎和單公也都已經賞過了,怎好敢再受翟公的賞?翟公仁義,非賞不行,我推脫不得,沒奈何,這才敬受下了。但卻不可只我和醜奴得之,願與兄等共分。”
費君忠推辭說道:“這是翟公賞你和醜奴的!俺們怎好分潤?”笑道,“況且說了,翟公喜愛你與醜奴的人才,親授你了一個旅帥之任。俺們還未向你恭喜,反卻受你分潤?沒有此理!”
李善道說道:“如此,兄等是瞧不起我了。”
費君忠笑道:“二郎,你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李善道說道:“有道是:‘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兄等俱是重義氣的好男兒,焉會不知此語?要非是因看不起我,又怎會不肯與我共分翟公賞賜?”
費君忠猶豫了下,見李善道心意甚誠,於是說道:“二郎若這樣說,那俺們厚起麵皮,便沾沾二郎和醜奴的光了?”
李善道見他肯收了,滿臉高興的樣子,很懇切地說道:“兄等皆單公、徐大郎的心腹人,我投來入夥的雖晚,與徐大郎是縣裡人,咱們實在都是自家人,何分彼此?正該這樣才對!”
不過雖答應了李善道的“共分”,此處是聚義堂的院外,有翟讓的親兵站崗,費君忠等在寨裡也是有頭有臉的頭領,卻不好當著翟讓親兵的面就來分,綢緞、金錠便仍由高醜奴先拿著。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四匹綢緞、三錠馬蹄金,值錢不少。
得了李善道的大方分贈,費君忠等再與他說話時,語氣上就熱絡得多了。
費君忠主動地與他說道:“二郎,翟公將剛入夥的那些好漢,撥百人與你,抬舉你做個旅帥,這固是翟公對你的賞識,只有一點,你最好是先有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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