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個用油紙細心包裹好的肥皂,散發著乾淨的皂角氣味。
所有的東西,都在清晨灰白的光線下,顯露出一種與濟慈堂破敗環境格格不入的、扎眼的嶄新和厚重!
隨著這些東西被搬下,清晰地堆放在濟慈堂門前的空地上,圍觀的零星百姓多了起來,指指點點。
人群中甚至混進了幾個眼神閃爍、假裝看熱鬧的身影。
“諸位!”
周田的聲音響起,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所有的竊竊私語和寒風嗚咽。
他指著那堆東西,目光再次掃過濟慈堂門內那群蜷縮在角落裡、眼神空洞絕望的人群。
“這些東西!米!布!棉衣!肥皂!”
他每一字都咬得很重,“是我‘風城皂記’捐贈給濟慈堂的!”
孔德泉臉色一變,想要開口。
周田根本不給他機會,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凜冽的穿透力,直指人心:“現在!當著滿街坊鄰居的面!當著諸位官差大人的面!請濟慈堂的張管事出來!帶人點數!”
他銳利的目光猛地刺向那個躲在衙役後面的、矮胖禿頂、一臉惶恐不安的老管事張歪嘴。
“一袋米!一匹布!一件棉衣!一塊皂!全部當著大傢伙的面,給我記清楚!入庫上賬!”
周田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張管事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看向孔德泉和糧庫司的小頭目。
“怎麼?張管事不敢?”
張奎粗豪的聲音響起,帶著濃烈的嘲諷,“怕什麼?周堡主捐的又不是刀槍火藥!還是說……”
他拉長了調子,眼神如刀刮過張管事那張肥膩的老臉,“這濟慈堂的賬本,你壓根就不敢拿出來給大夥看看裡面寫的啥?”
張管事那張圓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汗水順著肥膩的脖頸淌進油膩的衣領裡。
他求助般地看向按察司吏目孔德泉,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個字。
孔德泉臉色陰晴不定,強壓下心中的慌亂,擠出一點笑容:“周堡主,張將軍,莫急莫急。善舉可嘉,但賬目入庫皆有其章程。濟慈堂賬房正在核查歷年舊賬,一時恐怕忙不過來接收新賬。不如先由周堡主清點出具收條,濟慈堂待賬目理清,自會造冊入庫。”
他想把接收的時間拖後,給賬房騰挪做賬爭取時間。
“拖?”
張奎猛地一拍太師椅扶手,發出“咚”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