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入墩堡。
武長風站在圍牆內,一股說不出來的難聞味道迎面而來,不知是牛馬糞味,還是生活垃圾的酸臭味,總之一股說不出的味道,整個墩內可說用骯髒,汙穢來形容。
一個不大的空間,連墩軍家口數算在內,十幾個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在內中,而這些墩軍們又不是什麼高雅人士,自然對衛生不是那麼講究,這讓裡面是垃圾滿地,蚊蠅橫飛,讓人眉頭大皺。
沿著圍牆內,左側築有一排的墩軍住房,住房旁有一口水井,不過井水早已乾涸。在圍牆的右側,還有羊馬圈與倉房等建築,堆放著一些墩臺物資。
此外在正對著門口的墩臺旁,更豎立著一塊石碑,上面記載著靖邊墩守軍與妻口姓名,此外還詳列著墩內火器,器械,傢俱等情況。
武長風看了一眼,石碑之上大致羅列著整個堡內都有哪些士兵,家屬,器具等記錄。
沒什麼看頭。
這種石碑在大明每座墩臺都有設立,用意是防止守墩軍士逃跑及日後如數驗收,而每位墩軍妻室的隨同居住,是出於讓守墩軍士安心戍守的考量。
堡內的每間房內有火炕,外有鍋灶水缸碗碟等物,供墩堡內守軍及家口所用。由於年久失修,這些房屋大多破爛漏水,門窗損壞,典型的危房。
這一排房中,位置最好,陽光最充足的便是武長風眼前這間房了,不過也只保證門窗及屋頂不漏水進風罷了,陳舊是免不了的。
這讓武長風想起和諧社會工地上一些民工的板屋,簡陋,低矮,門前歪歪斜斜掛滿了墩軍及妻口們的破爛衣裳,還有各樣奇奇怪怪的東西。
李大勇和韓猛就躲進一個屋子,嘀嘀咕咕不知在商量什麼。
武長風差不多能猜測到,這次李大勇可能要被宰,多少得放血出來。
他在墩堡內遊蕩一會。
所見的守望軍均是毫無生氣,眼窩深陷的麻木面孔,一臉懶散靠坐牆壁曬太陽。
他們的軍服鴛鴦戰襖也是破破爛爛。
按《大明會典》本該三年一賜的赭紅戰襖,如今邊牆墩堡裡能穿件完整裲襠的都算體面,不過此時大明很多邊軍的戰服怕是十年都沒有換過了,武長風身上的軍服同樣是破破爛爛,不過雖多補丁,倒是漿洗得十分乾淨,這都是家內那個童養媳鄭秀孃的功勞,她的賢惠是不用說的。
這些曬著太陽的軍漢指甲縫裡嵌滿黑泥,低聲交談的事情最多就是種地,他們用戍卒不該有的嫻熟手勢比劃著谷種浸泡天數,甚至比農民還要積極。
依明代的衛所制,與普通的旗軍一樣,各地守瞭墩軍同樣撥給田地四五十畝,還有牛具種子等,以讓墩軍們耕種養瞻,專心守望。
這處墩內幾位軍士都是世襲軍戶,祖輩都在這裡生活,原本也同樣分有土地。雖說軍戶的田租子粒每畝需要交納兩鬥,比普通民戶們租重了一倍,不過在明初時,還是可以好好過日子的。
只是大明屯田制的弊端,讓墩堡與衛所其餘旗軍一樣,長年下來,墩軍田地大多已經被各級軍官們侵佔得差不多了,他們私下也成為各個軍官們的佃戶,也就是幾個墩軍淪為免費勞動力,為甲長耕種幹活,這也是當時大明衛所軍隊中的普遍現象。
由於小冰河時期的影響,近年天氣冷得早,使得這一帶小麥春播的日子都提前了許多。
這也是為什麼整個墩堡一人不留,全部出去搶種的根本原因。
此時的武長風透過一架軟梯,直通十幾米高的墩臺上,墩臺上的望廳內備有號炮狼糞柴草等物,以作為敵寇來臨的報警之用。
“長風兄弟也有性情登高望遠?”
墩臺上,張衡佔據一個好位置,打著招呼。
武長風擠了過去,道:“見你在此,才上來。”
張衡盯著他,歪歪頭:“找我有事?”
武長風並未立即搭話,而是站在墩臺向外望去。
堡外沃野平疇,阡陌如織。
這一帶本就是宣府糧倉,河網密佈,田畝膏腴。
春風吹來,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非常不錯。
接著。
武長風收回目光,裝模作樣在胸懷中掏了掏,暗中從儲物空間將望遠鏡拿了出來,遞給張衡:“試試。”
張衡一臉稀奇,伸手把玩著,目光泛著震驚:“這……這是什麼東西?”
兩個圓筒,上面還有閃著光,極其透明的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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