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響起竊笑與叱罵,小樑子耳畔嗡鳴。
有些忍無可忍。
李大勇這人搞針對,將他自己的愚蠢全部歸於別人。
可偏偏小樑子認為自己沒錯。
絕對沒錯。
錯的是李大勇惱羞成怒,不當人子!
他真的受夠了!
和一群蠢貨在一起,暗無天日。
小樑子壓制不住火氣,眼神裡流露出真正的鋒芒,直視李大勇:“老子踏馬不幹了!愛誰幹誰幹!”
張力在一邊嗷的叫一聲:“直娘賊小樑子,你他媽要造反不成!在這墩堡,還輪不得你囂張!”
小樑子緩緩看向他,眼中泛起一絲不屑,他輕蔑地道:“我自在與李頭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沒卵子的廢物插嘴了?”
此話一出,在場各人都是張大了嘴,張力也是不可相信地叫道:“好你個逞能壞事,害的我們被勁勇堡被洗劫的小樑子,膽敢這樣與我說話,真是不想活了。”
他剛想上前撕扯小樑子,卻見小樑子身形一閃,搶上一步,帶著呼呼風聲,劈面就是一拳。
這一拳剛猛有力,重重地擊打在張力的面門上。
張力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個翻滾,立時飛了出去。
張力爬起來,滿臉滿嘴的血,連門牙都脫落數顆,他一抺嘴角的血,怪叫道:“好你個廝貨,膽敢打我,爺爺與你拼了。”
他奮不顧身正要衝上前去,卻見眼前一個腳影越來越大,小樑子側身一腳掃在他的肩上,張力只覺一股劇痛襲來,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如布袋般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連呻吟聲都發不出來,全身只是不停地抽搐。
小樑子指著他大罵:“你個醃髒貨,當初對抗流寇,你他媽躲在最後,現在要與老子比比劃劃,算個什麼東西!”
“你砍過流寇,見過血嗎?”
“老子整日在墩內累死累活,難道就是任由你在這裡偏排的?老子今日就打死你!”
小樑子仿若瘋癲了一般,雙眼通紅,就要衝上前去對張力一頓亂打。
但很快被其他軍戶抱住拉開。
此時的李大勇脖子部位的肌肉微微抽動,指著小樑子驚怒交加,半天話都說不利索:“好……好你個小樑子,真是好大的膽子!這個賤胚,老子要——”
話還未說完。
小樑子從抽出一把長劍,寒光一閃。
劍尖穩穩地抵在了李大勇的咽喉上。李大勇瞬間全身僵硬,如同一尊石像,一動也不敢動。
小樑子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膽敢再辱我一句?日你娘,信不信老子一劍捅死你?”
一時間,墩內安靜得彷彿時間都停止了,落針可聞。眾人皆是滿臉震驚,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張力更是張大嘴巴,傻呆呆地看著小樑子,口水都流了出來,卻渾然不知。
所有人都傻眼了。
就是打破腦子都想不到,小樑子竟然敢拔刀相向!
此時的李大勇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冰冷的劍尖讓他全身疙瘩都豎了起來。
往日凶神惡煞的模樣早化作泥胎,他吃吃地道:“小梁哥兒,小心……你小心……”
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小樑子一個哆嗦自己就完了。
由不得他不小心,雖說大明殺官罪極重,軍士殺伍長隊長都屬於明律中“十惡”的範圍,一概要處以極刑。
不過眼前這個小樑子似乎要發瘋,而且誰知道他懂不懂這個律法,而且說不定他殺人之後一拍屁股投流賊去,自己都沒地方喊冤,以前別的墩堡又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這個世道,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還是自己的命最為重要啊!
小樑子看向李大勇:“我就問你一句話,給你幹活,我有沒有飯吃!”
李大勇一連串道:“有,有,有,必須有,和其他人一樣……”
小樑子微笑道:“何必逼我呢。我也知道李頭不容易,我這就去給你幹活。”
將長劍一撤,小樑子扛起鋤頭,冷笑幾聲,揚長而去。
……
一直等小樑子從容地放下吊橋,開啟墩門,並遠遠而去時,李大勇才回過神來,他氣急敗壞地大叫到:“瘋了,這個傻子真是瘋了……我,我不會放過他的。”
王氏也是在旁驚道:“真是一個亡命之徒……”
沒有一個人接他們的話,墩內只聽到眾人沉重的喘氣聲,還有張力痛楚的呻吟聲不時傳來。
李大勇心中怒火中燒,報仇不過夜,大吼一聲:“來人,抄傢伙,給我追,宰了小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