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剛搬去護林點時,這裡還是一片鳥不拉屎的硬土。
如今這裡已經是能種莊稼的新地了。
……
……
而另一邊,趙春桃家。
當初全村人都餓的啃樹皮時,他們一家照樣吃得飽。
如今,全村人都能吃飽了,唯獨她們一家吃不飽。
自從趙德柱跟著趙德貴一起被帶走去勞改後,她們一家的日子便一落千丈。
往年趙德貴作為屯裡的“糧食保管”,總能偷偷往家裡塞點糧食。
如今沒了趙德柱,一家人不僅在在生產隊的評分會上被有意壓低工分,之前分肉也沒他們一家的份兒。
王桂蘭不復,跑去大隊說理。
結果人家把她轟了出來。
“你還想吃肉?不是老哥心狠,你家這成分,能按最低標準給糧已是高支書開恩。”
“男人蹲班房,女人總該多擔待些集體責任吧?”
王桂蘭想反駁都沒話反駁。
而物質上的不公待遇倒是尚在其次。
最令之雪上加霜的,還是無處不在的政治壓力。
自從東窗事發,一家人徹底遭到了孤立,落入了比陳青山家之前更狠的境遇。
之前陳青山被誣陷時,好歹只是遭到村民的嫉妒,起碼沒有太多恨意。
但對於趙家幾個兄弟,村民的恨意無處發洩,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家人頭上。
村子裡沒人再願意跟他們一家人說話,走到哪兒,聽到的都是一片罵聲。
每一次的社員大會,趙德貴跟趙德柱都要被寫到黑板上批判批判。
對此,趙春桃在只敢在心裡罵回去。
這天,大夥都在田地裡忙活,唯有她們一家待在家裡。
王桂蘭見到女兒趙春桃還在那兒梳妝打扮,氣的眼珠都要瞪出來。
“看看你這副懶骨頭!別人家閨女天不亮就往地裡鑽,你倒好,家裡都揭不開鍋了,你一天天什麼事兒也不幹!”
趙春桃回頭白了她娘一眼,捋著肩頭油光水滑的大辮子。
“幹活?我幹嘛要幹活?我可是姑娘家,天生就不是幹活的,你倒不如去說說我哥他們,讓他們多幹點活!”
當孃的氣的要翻白眼,“反了你!我要你個賠錢貨有啥用!天天就會在家吃白飯!嫁也嫁不出去!”
“以前大夥誇你長得好看,那是恭維你!你別真就……”
這話刺到了趙春桃的痛處,她的尖聲頓時在房裡炸開:“誰說我嫁不出去!!”
她頓時歇斯底里起來。
“屯裡那些臭男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我是看不上他們!”
她再次看了一眼鏡面裡的自己,頓時消氣了——嗯,生氣都這麼好看。
“像我這樣的,要嫁起碼就嫁城裡的,最次也得大隊長,至少得是個吃公糧的——”
王桂蘭簡直不明白這個朝夕相處的女兒在說什麼,“你當自己是什麼金枝玉葉?咱們就是普通的平頭老百姓。”
她盯著女兒刻意梳得油光的大辮子,頭髮上還特地抹了豬油,“現在連麩子粥都喝不上,還挑三揀四?”
“喝不上粥怪誰?”
趙春桃瞪著自己娘,“要怪還不是該怪你嫁給我爹這麼個窩囊廢,現在又罵我——”
話未說完,王桂蘭的巴掌第一次打在了她臉上。
“你連自己爹都罵,你還是不是她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