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機即將扣響的千鈞一髮之際,一聲著急的“爺!”撕裂凝滯的空氣。
木門轟然洞開,陳青山拽著鐵蛋踉蹌而入,撞碎屋內緊繃如弦的死寂。
看到孫子,王炮頭握著步槍的手微顫,趙德貴趁機暴起,青筋暴突的雙手死死攥住槍管。
誰也沒料到,這個垂暮老人竟能與壯年漢子角力,一時之間竟硬撇不開。
“還他媽愣著!”
趙德貴脖頸漲成豬肝色,對著呆若木雞的兩個弟弟嘶吼。
趙栓癱坐在牆角,褲襠處的水漬正結出薄冰;趙德柱則如篩糠般發抖。
眼看自己就要交代在這兒,陳青山猛地撲上,鐵鉗般的手臂死死扣住王炮頭揚起的手腕。
“砰!”
走火的巨響震得房梁木屑紛飛,彈孔在頂棚炸開猙獰的傷口。
伴隨著槍響,趙德貴連滾帶爬躲進桌底。
“民兵隊!快來人——”
“鬆手!”
王炮頭佈滿血絲的眼瞪著陳青山,槍口仍倔強地指向趙德貴藏身的方向。
“讓我給屯子除了這三個禍害!”
陳青山死不鬆手,“炮兒爺!他們這種人,不值得您拿命換啊!”
“您看看鐵蛋!您要是走了,他在這世上可就沒一個親人了!”
“爺!”鐵蛋撲過去抱住王炮頭的大腿。
王炮頭的手指在扳機上頓了頓,他的槍管也隨之微微發顫。
“青山,你鬆開。”
王炮頭的聲音啞得像砂紙,“讓我把這仨禍害清了,屯子裡的鄉親今後才能有好日子過!”
“炮兒爺!”
陳青山突然提高嗓門,“您不能為了一時之氣跟這種蛆同歸於盡!不值!戰士不該倒在自己屯子的泥地裡啊!”
王炮頭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
槍管慢慢垂下來,金屬槍托砸在青磚上,發出悶悶的鈍響。
趙德貴三人趁機連滾帶爬往後退,後腳跟撞在火盆邊緣,炭火星子噼裡啪啦濺了滿身,卻連疼都不敢叫。
“鐵蛋,把炮兒爺拉回去。”陳青山對著鐵蛋命令道。
鐵蛋趕緊摟住老人佝僂的腰往門邊拖:“爺,咱回家吧,您今天想喝多少隨便喝,我陪您喝。”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民兵的腳步聲音,應該是聽到了動靜。
躲在桌底的趙德貴,腰桿子立刻硬了三分,扒著桌沿探出半張臉:“別走!老王炮!你當這兒是跟你耍呢?打了人就想走?蓄意謀殺你擔當得起嗎!”
趙栓跟著從牆角爬起來,拍著灰嚷嚷:“就是!別走!你當這是解放前呢?殺人償命,民兵隊馬上就到——”
王炮頭總算熄下來的怒火又被重新點燃,眼球驟然繃緊。
可當他轉過身時,卻看到陳青山猛地橫插進他和趙家兄弟之間。
“炮兒爺,您走您的,我跟他們理論。”
“你從進門就說的‘打牲口’,可沒說打人,打牲口把擦槍走火很正常,管他們什麼事。”
“趙支書這麼生氣,是覺得自己跟牲口沾親帶故?”
趙栓在一旁指著陳青山大罵,“這有你什麼事兒!趕緊滾,不然等會兒民兵來了連你一塊兒抓!”
“哎!”趙德貴臉色驟變,伸手攔住趙栓,“你閉上嘴。”
他看向陳青山,彷彿恢復了往日的從容,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
在他看來,王炮頭不過是強弩之末,自己啥時候都能收拾,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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