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也不放心,但陳青山既然跟他提了,那他力排眾議也要答應。
不然自己這個支書豈不是白當了?
“青山,我明兒就去公社,就說看山房改護林點,以後你就是咱們屯的守山人!”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對這事兒其實並不看好,只是給你面子。萬一你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我立刻就撤銷批准,老老實實回來。”
陳青山笑了,“放心!養熟了能自己上山找食,開春留幾頭母豬下崽,年底就能殺來吃肉!”
高大山笑了笑,轉頭衝眾人吆喝:“各位,那還等啥呢?”
“趕緊帶幾個兄弟把死豬開膛放血,咱們回屯子分肉了!”
“好!”
……
……
另一邊,紅松屯內的石磨盤上落滿了糞筐。
眾人或是挑擔、或是刨土,哈出的白氣混著糞草味——這是冬季裡最常見的集體勞動:刨凍糞、攢肥料,為開春墾荒做準備。
“他孃的,鐵鍁都快刨斷了。”王老四握著磨禿的木柄罵罵咧咧。
“老王四,又擱這兒罵街呢,大山說了,今冬每人要攢夠五車糞,為開荒地做準備。”
“淨整虛的。”王老四把鋤頭往地上一插,摸出煙桿抽了起來。
“他孃的,大山沒當支書之前我要刨凍糞,現在大山當了支書,我還是刨凍糞。那他孃的大山這支書不是白當了?”
“哎,嬸子,你說大山會不會也是就說說場面話,這幹起活來咋不見人呢?”
他嬸子白了王老四一眼:“就你這懶漢勁兒,誰來當村支書也沒用。”
“人家大山又沒閒著,都說了是進山打獵去了,你非說人家在家睡大覺。”
王老四一攤手,“那也沒差啊?他打到野牲口是他的,又沒讓我吃到一口。”
兩人正在聊著,屯西頭忽然傳來“咣咣”的敲鑼聲。
田頭的眾人紛紛停下手裡的活,直起腰看向聲音的來源——是民兵隊的大虎。
大虎邊跑邊喊:“鄉親們!打穀場集合!大山哥讓大夥麻溜過去!”
王老四暗戳戳的笑:“你看我說啥?這大山也就光嘴皮子功夫利落,天天開會,比公社的廣播匣子還能唸叨。”
旁邊搓麻繩的李嬸接話:“小四兒,人家大山剛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不很正常嘛?”
“正常個屁,昨兒講了仨鐘頭‘墾荒計劃’,我聽一半就睡著了。”
王老四抹了把凍紅的鼻子,“去不去隨你們,反正我是不去!”
話音剛落,又跑來一個送信的,這個比前一個更急,邊跑邊喊。
“打穀場集合!打穀場集合了!”
“知道了!嚷嚷什麼~”
王老四不耐煩的說,“虎娃要留給俺們說了,俺們早就知道了。”
“你們早就知道了?那怎麼還不趕緊去?”
王老四不屑的撇撇嘴,“著什麼急,能有啥要緊事?等我給手上活幹完再去!”
送信那人愣住了。
他看了看眾人不慌不忙的樣子,錯愕的摸了摸頭,“怎麼……這分肉你們都不積極了?”
“分肉!?”
原本已經坐下的王老四一下從地面彈起,“你說分肉!?”
”啊……是啊,大山哥他們打獵回來了,打到了野豬,要給大夥分肉。”
這話像把火扔進了乾草堆。
“你他孃的咋不早說!”
話音未落,剛才還說不去的王老四突然健步如飛,還不忘回頭叫道:“嬸子!我可不等你了!趕緊……”
然而他回頭卻沒看見嬸子的身影。
往前一看,只見對方早就如騎兵衝鋒般跑到了前面,甩開了王老四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