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青山早就料到馬書記不會收這錢。
對他這樣的人來說,錢可不稀罕。
只有像熊膽這種稀罕難得的藥材,才是他想要的。
陳青山來這一趟,就是為了表個態,讓書記知道自己懂事兒。
還是那句話,官字兩張口,餵飽能吐金。
好不容易搭上這麼條線,可得好好維持著。
又跟書記寒暄了幾句,陳青山看書記也挺忙的,就起身告辭了。
這時候的他,其實已經困得不行了。
連續三十多個小時沒閤眼,精神還一直高度緊繃著,身體都快撐不住了。
可一想到兜裡的錢,心裡又激動得很,根本沒有睏意。
出了辦公室,剛走到大院,鐵蛋就跟個小炮彈似的撲了過來:“哥,快給我一巴掌!”
“啪!”
陳青山也不含糊,抬手就是一巴掌。
打完才問:“讓我打你幹啥?”
鐵蛋摸著發燙的臉,眼睛卻亮得像燈泡:“不是夢啊!我真沒做夢啊!”
陳青山笑著白了他一眼:“做夢?就你那膽子,做夢都不敢想今天這好事兒。”
“瞧你這二十歲的大小夥子,個頭比你爺都高了,剛才還能給嚇哭了,還留遺言。留就留吧,遺言竟然還是想跟女人睡覺,你可真有點出息!”
損完鐵蛋,陳青山當著他的面抽出十二張大黑十,遞過去說:“你的,說好的三成,拿著吧。”
鐵蛋看著手裡的錢,嚥了口唾沫,囁嚅著說:“哥……這錢我不能收。”
“那你就扔了吧。”
陳青山懶得跟他囉嗦,說完就朝著院外走去。
鐵蛋趕忙在後面追了上去。
看著陳青山的背影,心裡那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雖說才認識兩天,可這兩天裡,陳青山帶給他的震撼,比他前二十年經歷的都多。
出了大院,鐵蛋追上陳青山,忍不住問道:“哥,你到底咋把這事兒從壞變好,黑的給弄成白的?”
陳青山敲了敲腦子,言簡意賅地說:“狼能吃上肉,可不是靠牙尖牙利,是知道羊往哪兒走。”
“哥,我聽不懂啊……”鐵蛋一臉茫然。
陳青山嘆了口氣,換了種說法:“當官的講究養生,咱就想法子供藥材;社員們缺油水,咱就送點野味。這就叫投其所好。”
“互惠互利的事兒沒人會拒絕,懂了嗎?”
鐵蛋完全沒聽懂。
對他這個只跟兔子較過勁,學業攻讀了小學一年級的文盲來說,陳青山的這些處事道理完全超出他的語文理解範疇。
但是,鐵蛋懂得一個道理,不懂就學。
“哥,我想學。”
“想學啥?”
“學你,學你咋把事兒辦成,學你咋做人。”
陳青山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著鐵蛋。
這小子是膽小了點,還有點楞,可確實是個實誠人。
剛才都以為自己要被抓去勞改了,也沒埋怨陳青山一句。
都說宋江身邊總得帶個李逵。
說不定好好教教,這鐵蛋日後能有大用處。
“想學啊?”
鐵蛋忙不迭地點頭。
陳青山指著不遠處的國營飯店說:“行,那第一堂課,去給我買幾個包子,咱吃完去換糧。回去的路上你背糧食,能行不?”
鐵蛋胸脯一挺,毫不猶豫地說:“哥你說啥我幹啥!”
陳青山滿意地點了點頭:“那行,去吧。”
看著鐵蛋跑去國營飯店的背影,陳青山眼中浮現出自己的家人。
這下,他可有十足的底氣回去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