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陳家的門,寒風裹挾著雪花,往趙栓的衣領裡直灌。
可他心裡的火氣比這冰天雪地還要熾熱幾分。
他快走幾步,追上前面不緊不慢走著的趙德貴,臉上的巴掌印在冷風中愈發顯得紅腫。
“大哥,你就這麼放過他們家了?他陳青山這糧食肯定有鬼啊!”
“就他那窮得叮噹響的樣兒,咋可能一下子變出兩麻袋糧食?”
趙德貴猛地停下腳步,轉身狠狠地瞪了趙栓一眼,壓低聲音呵斥道:
“你少在這兒咋咋呼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心裡那點小算盤?”
“他有沒有鬼我還能不知道嗎?但眼下既然他能把糧食還回來,那就先讓他再蹦躂幾天。”
趙德貴說著,裹緊了身上的棉襖,繼續往前走。
趙栓依舊一臉不服氣,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大哥,他剛才打我啊!打我臉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我!這打的哪兒是我的臉!這打的是咱趙家!是您在咱屯子的臉啊!”
趙德貴冷哼一聲,眼神中滿是不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心裡算計什麼!不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想找機會報復回去嗎?”
“放心,我說讓他再蹦躂幾天,沒說就放過他了。”
他放慢了腳步,雙手背在身後,“我大概能猜到他是用的啥法子,無非就是走的黑市的路子。”
“哼!小崽子吃了幾年飯就敢跟我鬥!”
“他一口氣能換這麼多糧食,去黑市一打聽就能知道!”
“等哪天雪小了,你帶著寶海去公社一趟,只要給抓住,他家照樣玩完!”
“而且,咱們還能攥著他的把柄,把他吃幹抹淨後,再讓他玩完!”
趙栓一聽,連連稱讚:“大哥!還是你想的周到!我就知道大哥肯定不會嚥下這口氣!”
趙德貴再次冷哼一聲,“哼,不多想點,我能坐上這個位子嗎?”
說罷,他加快了腳步。
留下趙栓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
另一邊,陳青山家中。
隨著院門關上,屋子裡只剩一家人。
李綵鳳一直強撐著的堅強瞬間瓦解,眼眶一紅,幾步上前,緊緊地抱住陳青山就哭了起來。
“青山,你遭罪了。”
她的手輕輕撫上陳青山的臉,粗糙的掌心觸碰到他臉上凍傷的面板。
當所有人都在盯著陳青山帶回來的糧食時。
只有她這個當孃的,一眼就注意到了兒子滿臉的疲憊、臉上的凍傷,還有那滿眼的血絲。
陳青山感受著母親粗糙溫暖的手,這兩天來在外面奔波受的萬般疲勞,竟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了。
他拍了拍孃的手背,輕聲安慰道:“沒事兒娘,沒受罪。”
陳有仁在一旁猶豫了一下,緩緩湊了過來。
他其實也滿心滿眼都是對兒子的關心,可這些年在村裡被人看不起,日子過得窩囊,讓他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這份關切。
看到兒子平平安安地站在面前,他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不過還是有個問題讓他放心不下。
“青山,你這糧……哪兒來的?”陳有仁囁嚅著開口問道。
聞聽此言,李綵鳳也抹了抹眼淚,鬆開了懷裡的陳青山。
“對啊青山,這麼多糧食,你哪兒來的?”
“多嗎?”
陳青山故作神秘地笑了一聲。
老兩口面面相覷。
緊接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紅紙袋,拍在炕桌上。
“娘,拆開看看。”
李綵鳳疑惑地看了兒子一眼,心中滿是狐疑。
隨後慢慢拆開了紅紙袋的一條縫,眯著眼往裡面瞧了一眼。
下一刻,她雙手猛地顫抖起來,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直接丟掉紅紙袋,驚叫出聲。
這一幕把陳有仁也嚇了一跳,他忙不迭地問:“夥計!那裡面是啥?”
李綵鳳顫聲道:“錢……”
陳有仁一愣,“錢?多少錢?”
李綵鳳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不可置信:“數不清。”
“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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