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很快飄起飯菜的香味。
李綵鳳往灶裡添上最後一把柴火,回頭不忘數落陳有仁,“咱老陳家剛挺起腰板,都說了那錢是留著給青山娶媳婦的,你倒好,都學會敗家了。”
陳有仁不服氣的回道:“都說了酒是人家送來的,再說了,我們爺倆說點老爺們之間的話,有你老孃們什麼事。”
李綵鳳頓時就來氣了,“好,沒我事兒是吧?”
說罷,她直接給陳有仁面前的碗給撤了,“那你自己燒火做飯去吧。”
好不容易硬氣一回的陳有仁立刻又軟了下來,“夥計、嘿嘿夥計,我就是隨便一說嘛,飯不能不吃啊。”
李綵鳳這才得意的給碗筷放下,“我還收拾不了你了。”
陳雪梅在一旁攪動著鍋裡的玉米糝,忍不住笑出聲道,“爹,你就別跟我娘嗆了,你哪次討到好過?”
陳有仁梗著脖子嘴硬,“我這是讓你娘呢,好男人不跟女鬥。哎雪梅,我跟你說,你以後找人家就得找爹這樣的,幹啥都讓著你。”
說罷,他又戳了戳一旁的陳青山,壓低聲音,“青山,你以後找媳婦可別找你娘這樣的……”
話沒說完,他就又被李綵鳳揪起耳朵。
陳青山看著爹孃拌嘴的畫面,恍若隔世。
印象中,爹孃的關係一直很好,但每天不是忙於生計就是疲於奔波,經常回來後累的話都說不動。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放鬆愜意的感覺了。
陳青山正託著下巴一臉幸福的看著,忽然有什麼東西跟個小泥鰍一樣鑽進自己懷裡。
陳青山低頭一看,妹妹正趴在自己腿上,嘴裡還吃著昨天陳有仁拿回來的水果糖。
“哥,昨兒咱爹去學校把我這學期的學費全交上了,我又可以繼續上學了,還多給了五毛錢買作業本!”
陳青山摸著她的頭,“是嘛?那可要好好學習。”
與此同時,陳雪梅掀起蒸鍋鍋蓋,蒸騰的熱氣迅速瀰漫了整個房間。
“開飯了。”
一聞到飯菜香,剛才還對自己這個哥無比親暱的小棉襖立刻就離開了陳青山的懷抱,趴到了鍋臺邊,“哇!又是肉!”
陳有仁也捂著耳朵起身盛飯,“嘿,我陳老蔫早起也能吃上肉了,你說這找誰說理去?”
在吵吵鬧鬧中,一家人圍著八仙桌有說有笑的吃起了早飯。
吃飯的間隙,太陽爬上了東邊的山崗,柔和的光線灑在寧靜的屯子裡,一片祥和。
村裡慢慢傳來此起彼伏的話說聲,和遠處上工的哨音交織在一起。
陳有仁呼嚕呼嚕地喝完最後一口玉米粥,一抹嘴,站起身來,順手從牆上取下那頂狗皮帽子,往頭上一扣。
他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兒子:“青山,你今兒個啥打算?跟爹一塊兒去砍點柴火去?”
還沒等陳青山回答,正在收拾碗筷的李綵鳳就搶了話頭。
“自己幹去,你沒瞧見咱兒子腳還腫著吶?讓他好好歇著,淨想著使喚兒子。”
陳有仁無奈的笑了笑,“你看你娘疼你疼的,我這當爹的不就問問嘛,給我訓得給孫子似的。”
陳青山也笑了笑,開口道:“爹,您今兒就自己去吧。”
“就是,該歇就歇著。”
李綵鳳點頭應和,擦手的粗布往腰間一系,“你爹那腦子,一天天不知道琢磨啥,昨晚還跟我說“這次青山可受累了,多讓他歇歇,咱倆儘快給他找個好姑娘”,今兒就把昨天說得話當屁放了。”
陳青山笑著打斷,“我不是想歇著,我是說,想去二姐家看看。
“看你二姐?”
李綵鳳滿臉疑惑,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不是前兒剛去過嗎?咋這麼快又想去了,你這是有多惦記你姐啊?”
陳青山心裡一暖,他怎麼會不惦記?
對他來說,所謂的“前兒”,已然是遙遠的幾十年前的事了。
記憶中二姐的模樣,還停留在前世那令人心痛的模樣。
“娘,我就想著給二姐送點糧食過去。她家剛添了孩子沒多久,日子肯定不好過,以前我二姐對我最好,現在咱們手頭寬裕了,可不能忘恩。”
李綵鳳一聽,臉上閃過一絲心疼,忍不住唸叨起來:“她當姐的幫襯你這個弟弟的是應該的嘛,你姐都嫁出去了,按老理兒,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再說了,青山,你那些錢可得省著點花,留著以後娶媳婦用呢。”
陳青山笑出了聲,安慰道:“娘,我的事兒您就別操心了,我娶個媳婦還能花多少錢吶?”
一直沒吭聲的陳有仁這時搶過了話頭:“就是說啊!你爹我當年娶你孃的時候,可是一分錢都沒花!我倆拜堂進洞房前,我連你娘長啥樣都沒瞅真切呢!”
李綵鳳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還得意上了!當初我就不該聽我孃的話,稀裡糊塗就嫁給你了。”
“現在時代可不一樣了,都講究自由戀愛,你家裡要是沒錢,哪家好姑娘能看得上咱家青山?”
看著爹孃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拌嘴,陳青山無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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