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楊慧彬的這一聲驚叫,把蕭明昭都嚇了一跳,旋即有些赫然。
要將山河城,送給拓拔昊當作他大婚的嫁妝,這事情是她自己決定的。
也僅僅和幾個很親近的臣子說過而已。
對於兵部尚書這些頑固的守舊派,蕭明昭一直都沒有告知,就是想等到木已成舟時,他們想反對來來不及了。
現在一不小心說出口,心中已是懊惱之極。
而楊慧彬則差點兒跳起來。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腺磅礴落下:“陛下,怎麼可如此啊?”
“山河城是武帝時期修築的,是防禦北方蠻族的重要屏障,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屏障。”
“你這麼將之送給了拓拔昊,就相當於是北境送給了蠻族。”
“一旦蠻族什麼時候有了二心,從山河城南下,直到京都,可是有小路可通的。”
“只要蠻族人丟掉輜重,率馬狂奔,不需幾日,兵鋒便可直抵京都,到時候,陛下你該當如何?”
蕭明昭早就預料到這些守舊的老古董們會這麼說,不由無奈的扶額。
本來沉浸在要與拓拔昊大婚的喜悅,也消失了大半。
無奈道:“楊大人,人要往前看,你是兩朝老臣,不能只守著原先的觀念了。”
“朕和拓拔昊大婚之後,拓拔昊就是朕的夫君了,到時候,蠻族和漢人兩家親。”
“既然是親人,又怎麼會率軍南下?”
“你心中太多陰謀算計了,要相信這個世界是有愛的。”
“你不能因為你心裡無愛,就斷定別人心中無愛,這樣子,對拓跋公子,對蠻族人是很不公平的。”
“反正,朕已經決定了。”
“山河城,必須送給拓跋公子,當作朕的嫁妝!”
楊慧彬急的快跳起來了:“陛下,陛下,國家大事,怎麼能以所謂的愛和信任來維繫?”
“這等荒謬的言語,實在不該出自陛下你的口啊!”
“況且……”
“武帝時期,就在山河城立下碑,言明:大虞境內,蠻族禁行!”
“難道,你連老祖宗的旨意,都不肯聽了嗎?”
楊慧彬這話說的就相當的凌厲了。
甚至很過分。
讓蕭明昭臉色一變,不過,她素來涵養不錯,對大臣們也不錯。
楊慧彬這樣的姿態,又是早有預料,此時倒也沒有大發雷霆,反而耐心解釋道:“武帝爺爺的話,我自然要聽。”
“但也不能全聽不是。”
“現在的情況,和武帝爺爺時期的情況,已經全然不同了。”
“現在我大虞王朝強盛之極,蠻族也已經馴服,正是朕施展宏願,將雙方牢牢黏合在一起的大好時機。”
“所以,那塊碑,已經不能作數了。”
楊慧彬氣的差點吐血。
祖宗之言,就這麼不當回事了?
什麼叫不管用了?
武帝多大的智慧,宣帝多大的智慧,在當今陛下面前,都過時了?
怎麼能過時啊!
況且……
“漢人和蠻族數百年的鮮血仇恨,陛下你非要和拓拔昊結親,老臣們勸不過,只要婚後將拓拔昊軟禁在宮內,老臣們也就忍了。”
“可山河城,是幾代君王的心血所在。”
“怎麼能,拱手讓人?”
“陛下,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一旦讓蠻族佔領了山河城,那山河城的庶民們該怎麼辦?”
“以漢人和蠻人之間的深仇大恨,蠻人一定會將屠刀砍在山河城庶民的頭上的。”
“到時候,必然血流成河啊!”
蕭明昭淡淡道:“蠻人沒有經過教化,也許會作出些過激的事情,但到時候,山河城都是他們的了。”
“他們又怎麼會將山河城子民殺光?”
“最多略微發洩一下,殺些人而已。”
“但,對於推動漢人和蠻人的融合,是極有好處的。”
“這天下,想做哪件事情,不得付出些代價?”
“為了實現漢蠻一家親,為了實現朕的讓天下有愛的宏偉願望,該犧牲時,就不能心軟。”
“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跪在地上楊慧彬一下子就沉默了。
只是,這沉默聲震耳欲聾。
他沒想到,怎麼都沒有想到,這是當今陛下的想法!
犧牲一些人!
只是一些人嗎?
那都是漢人子民啊!
是民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