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在火光中揮舞閃爍,每一次落下都帶著皮肉撕裂的沉悶聲響和血泉飆射的嘩嘩聲。慘叫、咒罵、絕望的哭嚎、野獸般的嘶吼交織成一首撕心裂肺的死亡交響。
皇甫彥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手背上青筋隱現。即便是他,也幾乎要被這撲面而來的、純粹而暴戾的集體瘋狂所衝擊、窒息。
突然,一幕畫面在無數混亂的血色片段中,被極度放大,清晰地印在皇甫彥感知的核心——
在一個巨大的石磨旁,那個昨日攔駕、此刻在別苑角落瑟瑟發抖的劉五!
他的五官扭曲得完全變形,眼白被狂暴的血絲徹底吞噬,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手裡握著的不是農具,而是一把沉重的、閃著寒光的砍骨刀!
刀刃已經豁了口,刀身上沾滿了深紅的、半凝固的血液和不明碎屑。
他並非慌亂地揮砍,而是帶著一種暴虐的、近乎冷酷的效率,朝著一個個撲向他的、同樣瘋狂的村民狠狠劈下!動作大開大合,帶著屠夫般的精準和狠厲。
撲哧!一個男人衝得太近,被他一刀斜砍在脖頸,頭顱幾乎與肩膀僅剩皮肉相連,鮮血如瀑噴濺,瞬間將劉五上半身染得通紅!
撲哧!又一下,一個撲到他腳邊的老婦被他反手一刀捅進了心口!
撲哧!撲哧!
畫面連續閃過!他……他砍倒了不止一個!他是這場瘋狂屠殺中……最兇狠的獵手之一!或者說,他是這股席捲全村、吞噬理智的瘋狂浪潮中,一個格外洶湧而暴戾的“漩渦”!
有僧人的衣角在遠處閃過,皇甫彥還要細看追尋,卻遍尋不見這僧人的影子。
畫面陡然消失了,皇甫彥霍然睜開眼。
空氣中的焦臭味驟然刺鼻起來,彷彿帶著千萬冤魂無聲的吶喊。
這村落的寂靜,比任何喧囂都更令人心悸。
他不再停留,轉身離開這片修羅場,步履無聲,卻在焦土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足印。
真相如絲線盤繞,一頭牽著山上的華嚴寺,另一頭,拴在別苑裡那個哭訴得如同驚弓之鳥的劉五身上。
步履沉重的皇甫彥消化著感受到的真相,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如果村民是自相殘殺,那麼,引起他們發狂的原因是什麼?而劉五作為這場殘殺中唯一的倖存者,是否會再次發狂?
而此刻和正在盤問劉五的淺淺她們,豈不是很危險?
想到這裡,皇甫彥霍然抬頭,眼睛注視著皇家別苑的方向,夕陽已經墜入了地平線,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