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黃豆芽和黃小月深刻地領會了葉菁說的那句“腳踏實地才稀奇。”
每天閉上眼睛晃啊晃,睜開眼睛蕩啊蕩。
船頭站一站,船尾蹲一蹲,觸目皆是海。
從剛開始的哇,大海呀大海!到後來的哎,大海呀大海……
從剛開始的蛤蠣大蝦螃蟹是稀奇,到後來哈口氣都腥。
船身無休止地晃盪,彷彿把腦漿都搖勻了,連帶胃口也消失殆盡,只剩下對著碧波萬頃唉聲嘆氣的份兒。
觸目皆是海,看久了,連那蔚藍色都帶著幾分單調的猙獰。
“哎,大海呀大海……”黃小月日常就是有氣無力地趴在船舷,下巴擱在粗糙的欄杆上,發出今日第十五次詠歎調的開頭,後面半句“你真他爹的沒完沒了”被她嚥了回去,保持著琉璃國太女客人應有的體面。
閒了兩天閒得臉蛋疼的黃豆芽拿出了那本符篆錄。
風浪的搖晃讓紙上的墨跡都像是在跳舞,提筆落筆變得格外艱難。本來她字寫的醜,臨摹功夫不大行,在陸地上還算是穩當的,到了這無依無靠的海面上,倒給她增加了挑戰。
“怎麼又歪了!”黃豆芽懊惱地看著筆下剛畫了一半、被船身猛地一顛導致徹底走形的“聚水符”結構圖。
這已經是今天下午毀掉的第三張草稿紙。拆解法雖好,奈何這“畫板”本身就不安分。
她嘗試將紙釘在桌上,結果船一晃,連紙帶釘差點飛起來戳到剛進門的封淺淺臉上,惹得後者至今心有餘悸,遠遠繞著黃豆芽走。
皇甫彥背靠艙壁打坐,眼睫低垂,彷彿已入定,對外界的干擾無動於衷。
只是當黃豆芽又一次發出挫敗的嘆息時,他掀開眼皮,淡淡飄來一句:“心若不定,符焉能定?海潮之律,未嘗不是一種天地共鳴,體會它,而非抗拒它。”
“大師傅,您說得輕巧!這共鳴它要搶我筆啊!”黃豆芽揉著發酸的手腕,哭喪著臉,“您那‘體會’,就是閉著眼睛任它晃?”
葉菁倚在窗邊看著海面,聞言回頭,嘴角噙著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豆芽兒,聽說你畫清潔符篆已經可以一次性把黃小月打理乾淨了,剛好今日風大浪大的,甲板上湧上了一些積水,你要不試試清潔更大的範圍?”
黃小月很是期待地看著黃豆芽:“豆芽兒姐,來一個!”
面對眾人期待的目光,黃豆芽一咬牙:“試試就試試!”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自己拆解清潔符的“偏旁部首”:那提勾如雲,那流動的水線,那環抱的圓弧象徵著“聚”,最後收束的一點代表靈力啟用。
強行壓下胃裡隨著船身起伏的翻騰感,提筆蘸墨,凝神靜氣,在黃符紙上艱難地勾勒。
船身每一次起伏都像在和她拔河,線條時深時淺,扭曲得有些抽象。
“好傢伙,”黃小月伸長脖子看著,“豆芽兒姐,你這畫的符,比海面上扭動的波紋還狂野。這清潔符要是能成,怕不是要掀起驚濤駭浪來清潔啊?”
皇甫彥默默瞥了一眼那鬼畫符般的圖案,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但秉持著“實踐出真知”的精神,選擇了閉口不言。
符成!
黃豆芽只覺得手腕酸脹欲裂,她喘息著,看著那勉強成型的、帶著波浪般弧度的符篆,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視。
“來,試試效果!”封淺淺看熱鬧不嫌事大,指著靠近夾板的窗戶,“就衝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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