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郁得近乎實質的黑氣從他七竅中狂湧而出,在符咒的白光下如滾水潑雪般消融、汽化。
黃豆芽深吸一口氣,抹去額角的細汗,目光堅定。她手中捏著的是自己耗盡心力、灌注了《符篆錄》記載的精純驅邪符咒。
這符咒比尋常驅邪符效果更強,但消耗也更大。
連續兩日的施為,符咒的力量如同春雨般一遍遍沖刷著劉五體內盤踞的邪祟與屍毒,他臉上那層令人作嘔的青灰腫脹感已奇蹟般消退了不少,暴突的血管不再那麼猙獰,甚至隱約透出幾分正常人的輪廓。
然而,每一次邪氣被驅逐,都會激起更劇烈的反撲。
“別怕,我們就快成功了!”皇甫彥的聲音低沉而穩定,他站在封淺淺身側,低聲說著。
這讓衝鋒在前的黃豆芽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不是自己在前面賣力驅邪,而是躲在他們倆身後靜待花開。
房間內的腥臭被符力帶來的清冷氣息暫時壓制,那扭曲變形的面容上,青灰色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腫脹感也在符力的激盪下被強行撫平。
只見在白光籠罩下、黑氣消散之處,顯露出慧明的臉。
“啪!”
符咒徹底耗盡了力量,化作飛灰。
房門“砰”地一聲被推開。葉菁步伐沉重地走了進來,髮髻微亂,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憊與一絲極力壓抑的驚惶。
“他…他怎麼樣了?”葉菁的目光急切地投向床上的身影。
黃豆芽後退了幾步,面對著葉菁說道:“剛剛驅散了他體內部分的屍毒,你可以跟他聊會兒,但不要太久。”
“師傅……”葉菁收回了目光,轉而祈求的看向皇甫彥:“不能……完全清除嗎?”
皇甫彥一搖頭,“他被腐蝕的太深。清除的過快恐怕他也會支撐不住,如今只能是治標不治本的暫時壓制,不讓他再進一步惡化。”
“那,他這樣的狀態還能撐多久?”
“左右不過三日。”
葉菁閉了一下眼,似是下定了決心:“足夠了。”
黃豆芽:“你……已經試探過了?”
“嗯。”
“那……你們好好聊聊吧,我們就先出去了。”
“豆芽,謝謝你。”
“我們之間又哪裡需要說謝,你自己還是當心點。”
“我曉得。”
黃豆芽和封淺淺、皇甫彥走出了門,黃豆芽走在最後,從即將關上的門縫裡,看見了葉菁不住發抖的背影。
一直壓抑在葉菁眼底的冰層徹底碎裂,沉痛、悲憤、無法置信的情緒終於如同火山岩漿般噴湧而出了!
三人來到院外的涼亭裡,忍不住有些唏噓。
封淺淺:“想不到昔日普度眾生的佛卻是如今喪盡天良的魔!若非國主性情堅韌,若非昨日黃豆芽及時用符篆喚得國主片刻清明,那今日邢臺之上,葉菁便要親手下令燒死自己的生身母親了!”
“萬千信眾供奉的香火卻澆灌出了食人花!”皇甫彥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繼續說:“那慧明,苦修半生積攢的佛性越厚,反噬的魔障便越毒,而且,這件事,可不是解決一個慧明便罷了的。”
“說起昨日,”黃豆芽看向封淺淺,“你的袖箭挺精巧的,在哪裡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