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過了新年,遊方館乾乾淨淨的,倒是能住人。
蘭香跟燕驚瀾一起收拾,很快把遊方館收拾出來了,地方倒是整潔明亮,就是小了些,還是客居之處。
“總住這裡也不是辦法。”蘭香很是惆悵。
燕驚瀾倒是氣定神閒:“不會住太久的。”
另一邊,燕歲安喝著六安茶,吃著糕點,手捧暖爐,等著燕驚瀾吃癟後求上門來。
卻沒想到,等來等去,等來了燕驚瀾在遊方館落腳的訊息。
“砰!”
燕歲安將手中的茶盞砸了出去,旁的丫鬟忙跪了下來:“小姐息怒,大姑奶奶前幾日才走,夫人還沒來得及安排那遊方館!”
“沒用的東西!她有地兒落腳,就不會到我院子裡來了,到時候祖母身子好了,要了她過去同住,我們要對她下手就更難了!”
“小姐息怒。”丫鬟春桃直起身,膝行到燕歲安面前,“老夫人身體欠安,沒有十天半月不會好,我們只要在這之前,將她從遊方館趕出來就行!”
燕歲安眯了眯眼:“你有辦法?”
春桃點了點頭:“包在奴婢身上。”
“你若是能將她趕出遊方館,本小姐定會給你一場大大的體面。”
“謝小姐!”
燕驚瀾剛回府,就扇了二房一回臉,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各房各院都派人來送了些東西,就連侯夫人楊佩環也假模假樣地送了幾套衣服過來。
蘭香看一眼就擱置起來了。
倒是老夫人,遣來一個粗使婆子,姓林,燕驚瀾便叫婆子在門外守夜。
“小姐,夜深了,該睡了。”蘭香熄了蠟燭,伺候燕驚瀾安歇,明兒還得到各房長輩處請安。
忽然,門外林媽媽驚叫起來。
“小姐!有、有老鼠!”
林媽媽舉著一把掃把,左支右絀,十分滑稽,卻還是擋不住那門窗哐當兩聲,幾隻唧唧叫喚的大老鼠便從門窗縫隙鑽了進來。
前不久才住過人的遊方館,哪裡來的老鼠?
燕驚瀾知道,這是燕歲安為了逼她同住使的手段。
“蘭香,點燈。”
蘭香用火摺子點起蠟燭,光亮瞬間照亮了漆黑的屋子,屋子裡僅有一床一桌一椅,一應擺設鋪陳都在大姑姑離開時收了起來。
是以,房間裡那幾只四處亂跳的傢伙,顯得格外清晰明瞭。
若是從前,燕驚瀾大抵會被這些蛇蟲鼠蟻給嚇到,但在經歷了三年跟流放沒什麼兩樣的守孝生活後,老鼠在她眼裡,只是會動的肉。
孤單時可解悶的夥伴,肚子餓時可以救命的糧草。
燕歲安還拿她當不諳世事的閨閣小姐呢。
“蘭香,你去拿個籠子來。”
遊方館自然是沒籠子的,但蘭香找了幾根棍子,又拿出一塊包袱皮,做了個簡易籠子,而後便守在門口。
燕驚瀾用掃把將老鼠驅趕到一處,然後一網打盡。
外頭的林媽媽還在到處找老鼠,燕驚瀾出聲叫停她:“林媽媽,你到耳房去睡吧,老鼠已經從窗戶逃走了。”
“真的?”
林媽媽半信半疑,見蘭香和燕驚瀾十分鎮定,才放下心來,到一旁的耳房休息。
蘭香拎著那一包老鼠,跟燕驚瀾比了個手勢,悄悄出了遊方館,朝景鴻院走去。
那邊春桃放完了老鼠,又聽見了遊方館傳來的慘叫聲,便知自己的計劃穩了。
於是她回了景鴻院,關上房門正準備休息。
忽然,窗戶上傳來吱嘎一聲。
緊接著幾個黑黢黢的傢伙冒了出來,在房間內部不停地逃竄,甚至跳到床上,開始撕咬衣被,更有甚者,竟在枕頭上撒起了尿!
“啊——”
春桃雖然想出來了放老鼠嚇人的計劃,但並沒有親手去捉老鼠,而是拜託了相熟的小廝,就連放老鼠也是用籠子放的。
她嚇得花容失色,慘叫聲劃破夜空。
其他下人開門檢視,有幾隻老鼠趁著混亂,朝其他房間逃竄而去。
正屋的守夜丫鬟聽見了,叫罵道:“幹什麼呢?大半夜鬼叫,小姐都被吵醒了!”
“老老老……”
春桃指著丫鬟的腳下,哆哆嗦嗦地說不清話。
其他人順著她的手指一看,一隻碩大無比的老鼠正準備往丫鬟身上鑽,丫鬟慘叫一聲,暈倒在地上。
那老鼠便踩著丫鬟的身體,跑進了燕歲安的正屋。
“有老鼠啊——”
那一夜,景鴻院的慘叫聲響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