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驚瀾問得極為大膽直白——沒辦法不直白,她實在是怕她叔父聽不懂導致功虧一簣。
燕育林雖然愚蠢,看不懂朝堂形勢,還有些自大,但是某些事情卻被他深深地鐫刻在腦海裡,比如說,燕驚瀾比他聰明這件事。
正因為她聰明,所以他害怕,害怕自己被人說不如一個閨閣女子,所以一向都在忽略她,任由妻女打壓她。
但現在,他要好好地利用燕驚瀾這份聰明。
自以為是的燕育林收起野心勃勃的眼神,笑容和藹可親,跟燕驚瀾再三確定:“你有幾分把握?”
“八分。”
八分已經是極有把握了。
燕育林隨手給了燕驚瀾一個承諾,但不一定會兌現:“待事成之後,叔父一定不會虧待你。”
燕驚瀾笑了笑。
她知道虞泓瑞喜歡哪一種圖紙,她也去過瑤光寺,拖趙佑的福,她幾乎是把半個瑤光寺都給跑遍了,形制、規模甚至尺寸,心中都有印象。
當下的工匠更多的是依靠經驗慢慢地搭建建築,但是缺點就是變數極多。
用材用料極為不清晰,有時候出了偏差,需要推倒重建。
十分麻煩。
利用建築圖紙選擇方案,這種方法,大大地提高了燕驚瀾中選率。
幾日後。
東宮。
自從皇上陷入昏迷之後,東宮幾乎成了另一個御書房了,前朝成堆成堆的奏摺送了過來,給太子過目。
皇后和鎮南王更多的是在前朝干涉太子的決定。
虞泓璟拿起一張圖紙,看到上面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不滿地皺了皺眉,將那圖紙湊近燭火引燃,丟入腳邊的炭盆。
炭盆內裝滿了灰燼,顯然已經焚燒了許多這樣的圖紙了。
“六弟,我這邊的已經看完了,你選出來了嗎?”虞泓璟看向書房另一邊——燭火通明的房間內另一角,戴著面具的六皇子虞泓瑞正拿著幾份圖紙細細觀察,時不時用炭筆在一旁的宣紙上計算一會兒。
虞泓瑞看著那些精心計算後的數值,暗暗稱奇。
這樣簡潔明瞭的風格,這樣毫無錯處的數值,只有那個女人才畫得出來了。
隨後便遞給太子:“皇兄,你看看這份如何?”
虞泓璟也只是看了一眼,發現並不像其他人那般註釋了一大堆實際上言之無物,而是非常簡樸地將整個瑤光寺的結構都給畫了出來,並附上比例,一目瞭然。
他問:“是你認識的人?此等能人竟然沒有被你收入麾下,著實驚奇。”
“因為。”虞泓瑞頓了一下,語氣頗有一些咬牙切齒,“她是我那位兩情相悅的準王妃。”
先前宮中傳言他愛上燕驚瀾,在影響女子閨譽和影響大師風評之間,他選擇了影響閨譽,沒有主動澄清那是誤會。
誰知道燕驚瀾就這麼順杆子往上爬,滿皇宮傳謠說他們兩情相悅。
惹得皇后不快。
幸好,她最後安然無恙地從景陽宮回去了,不然他心裡得多麼懊悔,怎麼就應了這個蠢女人的蠢要求。
太子卻不明其中真相,只覺得抱歉:“父皇的印璽在母后手中,無法給你們賜婚了。”
“不急。”虞泓瑞淡淡地說道,“如果皇兄沒有意見的話,便定這一份了。”
“這怎麼行?我們的原計劃不是由你來主持嗎?若是定了她的,還怎麼按計劃進行?”虞泓璟大驚。
原定計劃中他們從這些參選人中挑出一份最好的,然後再拿出虞泓瑞的方案,將它比下去,最後光明正大地宣佈由虞泓瑞來主持瑤光寺的修建。
如今卻改了計劃。
虞泓瑞只說:“這一份比我的那份好。”
所以計劃得改。
這份圖紙是透過底下官員層層篩選選上來的,被多少人看見了,直接昧著良心撤銷資格是不行的了。
但還有辦法。
只需要做個樣子,讓那女人讓出修建權就行了。
虞泓瑞又跟虞泓璟商討後續計劃,確保瑤光寺的修建權不會落入門閥世家手中,而他們也能從中做一些手腳。
第二日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