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太子妃讓燕歲安坐在首席時,眾多高門貴女便注意到了她。
如今見太子妃站出來,提出義恩堂之事,這才明白太子妃舉辦宴會的初衷是什麼,頓時將目光全放在了燕歲安身上,一個個像是要將她吃了一般。
也確實如此。
她們在家裡吃喝玩樂,生活奢華,過得十分快樂,根本不需要去管什麼百姓的死活,只要當好家中的女兒便行了。
偏偏出來這麼一個打眼的人,將自己包裝得光鮮亮麗,襯托得她們這些貴女像是一個個酒囊飯袋的蠢貨。
“太子妃是何意?”呂輕雪第一個出聲,她有她自己打傲氣,也有她自己的思考,並不贊同霍錦繡的做法,“難民流離失所,食不果腹這種問題,應當由朝堂來解決,為官不為百姓,不如回家種地,何須我們女子插手?”
霍錦繡盯著她看了有一會兒,氣氛越發的緊張,眾位貴女其實心裡也向著呂輕雪,附和道:“確實如此。”
“可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官員來解決這個問題呢?”霍錦繡反問。
呂輕雪不屑道:“那定是事態不夠嚴重。”
本以為霍錦繡會反駁她,沒想到霍錦繡直接贊同了她的說法,點頭說道:“不錯,因為事態還不夠嚴重。”
“若想朝廷重視,那定是得死上幾千幾萬的人,京中富庶,能逃到京城的人也不夠多,所以現在災民的數量還沒有嚴重到需要朝廷注意的地步。”
霍錦繡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燕歲安的臉上,聲音鏗鏘有力:“沒有死掉幾千幾萬人所以不叫事態嚴重,可對於那些死掉的人來說,就是極為嚴重的事情。你們嚴重冰冷冷的數字,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既然朝廷認為不夠嚴重所以不救,那就由我們來救。”
她拍了拍手掌,幾個宮婢呈上來幾樣東西。
“現在開始,有想為國為民做點事情的貴女,皆可將財物置於這個善舉箱中,本宮會命人登記在冊,屆時昭告天下。”
如今皇上病危昏迷,太子監國,太子妃就相當於半個國母。
霍錦繡的話很有力量,特別是她還承諾要將貴女們捐贈的東西登記在冊,昭告天下,這對於無法青史留名的女子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眾人蠢蠢欲動。
然而,還不等其他人有什麼表示,霍錦繡轉頭看向燕歲安,微笑著,先用恭維的話將她架起來。
“燕小姐平日便施粥救人,可見你十分善良。本宮這義恩堂,想必你也不會吝嗇財物,不如就來做第一個吧,本宮會將你的名字寫在第一行。”
燕歲安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原先還以為她能隨便捐點糊弄糊弄,但是太子妃這話一出,她若是捐少了,豈不是坐實了她從前施粥只是沽名釣譽的作戲?
一時間,燕歲安陷入了兩難境地。
就在這時,她的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個身影,定睛一瞧,她竟看到戴著面具的虞泓瑞躲在屏風後面,正在偷偷地看著她。
燕歲安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大腦也開始轉動。
六皇子與太子關係很好,太子妃籌措義恩堂,這其中未必沒有他的手筆。但是他沒有出現,只是躲在屏風後面,想來應該是在偷偷觀察世家小姐的品性。
也就是說,捐多捐少,虞泓瑞都看得到!
那她可不能捐太少了,得多捐一些,最好是讓旁的姑娘都比不過她,這樣才能給六皇子留下深刻的印象,下次找他搭話也能容易一些。
打定主意,燕歲安不再猶豫,拔高了聲音:“我捐一千兩銀子。”
這一千兩可是算上了她的衣服首飾的半個私庫了,燕歲安肉疼得很,可是為了讓虞泓瑞對她刮目相看,區區一千兩,該舍還是得舍。
日後若能當上皇后,別說一千兩了,就是一萬兩,她也不會心疼。
燕歲安此話一出,全場寂靜了一息。
但很快,大家都喧鬧起來。
仔細聽,幾乎都是在罵她的。
“她有病吧?平白無故跑去施粥,連累得我們不得不籌措善款安置流民就算了,現在一口氣拿出來一千兩當做善款?她見過一千兩嗎?”
“低賤就是低賤,即便是封侯拜相了也改不了骨子裡的下賤,不過幾個流民而已,就為他們捐這麼多銀子,莫不是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親戚朋友了?”
“我本想捐兩支簪子意思一下,她一下子叫出來一千兩,這下子我捐多少太子妃都會嫌棄我吝嗇了,這可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