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你就不會派幾個人假扮顧客,到泓瀾布莊去查探一番那涼州布是個什麼東西嗎?”
楊掌櫃連滾帶爬地走了,回去之後果然派人去買了一匹涼州布回來。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
這哪是什麼涼州布,分明就是涿州布!
他去尋富商,想著叫他給個交代,為何當初說好了把貨全賣給他了,卻還有餘貨送到泓瀾布莊去。
可他到了富商家才知道,那富商並不是本地人,只是在租了房子在此處落腳幾天,此時已全家搬到餘杭去了。
無功而返。
氣得楊掌櫃給自己灌了兩盅酒,一抹嘴巴,又到楊佩環那邊拿個主意。
楊佩環聽聞,恨鐵不成鋼。這楊掌櫃原是她親近的堂弟,本打算叫他歷練歷練,誰能想他什麼事都做不來。一氣之下,便換回了胡掌櫃。
她撥了五十兩給他,說道:“你儘管去,鬧得泓瀾布莊開不下去了才好呢。”
胡掌櫃先前被燕驚瀾撤換,下放到祭田上過了一個多月的苦日子,心裡正恨著燕驚瀾呢。
聽了楊佩環的吩咐,立刻便尋了一夥地痞流民,上泓瀾布莊鬧事去。
因著義恩堂的開設,京中的地痞流氓已十分少,有手有腳的只要是去義恩堂,都能尋個活計做,大傢伙能做人,便不會想著做畜生。
但是胡掌櫃找的這幾個便是好吃懶做,逞兇鬥惡的主兒,往常是靠欺負流民乞兒搶點吃的,如今都不容易了,便盯上了老弱病殘,正巧被胡掌櫃看見。
“你們若是能替老夫完成一事,便許你們十兩銀子,如何?”
聽說是去泓瀾布莊搗亂,那幾個流氓中最高瘦的漢子站出來,笑道:“這有何難?去尋一桶金汁來,保管讓他們的生意做不下去。”
胡掌櫃暗自稱奇,這般噁心狠辣的計策,果然還得這種人來。
於是便命人準備了東西,抬到巷子裡去,躲得遠遠的。
那瘦高個拎著金汁便要往泓瀾布莊門口去,只要他們將金汁潑到布莊門口,泡在布上,便是再好的布也白搭。
卻不想才剛抬腳,連那金汁桶都沒有抬起,忽然從牆頭上竄下來一人,一個手刀劈下來,幾人眼花繚繞根本看不清,便都昏死在地上了。
第二日醒來,渾身又髒又臭,頭髮上沾滿了噁心的東西躺在城外。
城門士兵見他們形容乞丐,且十分噁心,舉刀拒之:“滾出去!這裡可是京城,哪怕是流民乞丐,也得到河裡洗洗乾淨,才能去義恩堂領一身衣裳穿。”
兄弟幾人面面相覷,花了大力氣走到城外的河邊,仔細地洗了澡,又洗了衣服,因著有味兒,又燒了草木灰塗抹全身,搓得跟煤球似的,好不容易才沒了味兒,太陽又下了山。
哥幾個城外又凍了一夜,這才進了城。
一進城,他們便立刻往燕雲布莊趕,見著胡掌櫃,抓著他要打:“你莫不是尋我們兄弟幾個的開心?”
胡掌櫃看他們幾個形容憔悴,邊閃躲邊問緣由:“好漢饒命,這怎麼回事?前兒見你們沒了聲響,再去尋時已不見了人影。”
“你還裝!只有你知道哥們幾個在那巷子裡,若不是你尋人來打暈我們,我們會被丟到城外凍了兩夜?”
“冤枉啊!我有事尋那泓瀾布莊的仇,何苦拿你們開心呢?”
胡掌櫃命人拿來幾套涿州布做的衣裳,給這幾位換上了,又準備了一桌好菜,瘦高個這哥們幾個吃飽喝足了,才把自己的遭遇給說了。
“也不知道是誰,竟將我們哥幾個都打暈了。若叫我遇到定要叫他們好看。”
胡掌櫃推測:“莫不是路過的大俠,看見那桶金汁被燻著了,一怒之下便動了手?”
雖然這個推測不靠譜,但是往往越不靠譜的東西越接近真相。
他又說:“明兒你們別弄金汁了,直接進去布莊裡面鬧,鬧得賓客跑光了就行了。”
若不是大半夜潑金汁很容易在顧客來之前清洗掉,他也不會同意大白天去的,只能尋別的法子了。
瘦高個覺得妥。
第二日便帶著一眾小弟進了泓瀾布莊,四處溜達了起來。